薛忆有些吃惊。祈水是在意皇上的感觉吗?以他们的关系,祈水向来应该是不愿意提起皇上的吧?但是看着这样黯然的祈水,薛忆也没心情追究太多。
清晨的阳光柔柔地映在苏祈水身上,使他整个人变成了淡金色,如天神般美丽,但这美丽却又有着浓重的悲伤气息。薛忆心疼了,不禁伸出手去抱着他。苏祈水也强颜回报住他,完全不理会过路宫人的目光。
正要说些什么,薛忆突然看到苏祈水不经意被撩起的长发下,脖子处竟有红痕。这是什么?!薛忆的心脏不经意地加快了一拍。
是吻痕……薛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轻轻与苏祈水拉开一点距离,调整焦距打量那块红痕——不会有错,是只有那种事才会留下的痕迹。可是自从从即春回来,他还没机碰祈水,那么这痕迹——是皇上,该死,为什么总是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又让他受了委屈!
“薛忆啊,”察觉薛忆好像出了神,苏祈水轻轻唤道,“你怎么了?”
薛忆根本没听到苏祈水在说什么,又猛地将他摁进自己怀里。“祈水,我好希望你是我的!”
“我……”我是你的——苏祈水很想这么说,但想到昨天跟皇兄在一起时,自己竟然没有反抗,就觉得好像是背叛了薛忆一般。他真的爱薛忆吗?要是爱他,昨天为什么没拼死抵抗,为什么给了皇兄回应?难道自己是个□荡的人,和不爱的人发生关系也可以吗?
得不到回应,薛忆更关着急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好希望能把你隔绝起来,除了我谁也触碰不了你。”说着,深深地吻住了苏祈水的唇。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却还会有这样的妄想,希望这个人只属于自己,不被别的人觊觎。
苏祈水因为这悠长的一吻,原本动荡的内心反倒平静下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回应,他还是爱着薛忆的。是啊,同生共死,连那样的危险都一同挺过来了,还怕什么大风大浪呢?就算死在一起,也是好的。想到这,苏祈水不禁更激烈地回应起薛忆的吻来。
两人正情深,哪里还记得有旁人,也不记得还有个身影时时注意着他们。
薛忆,你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这一次朕会亲眼看着你死!
原是应该举国为苏怡山哀悼三天的,但苏祈武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怡山在天有灵,也不会乐意见到全国人为他这般。”那是一个悠然又淡泊的人啊。苏祈武想起死去的苏怡山,仍觉万分可惜。
“所以,就这样算了?”苏祈日不满。
“那你还要怎么样呢?我已经命人按亲王的规格厚葬怡山了。”苏祈武纳闷,以前也没发现祈日和怡山很好。
“我指的不仅是苏怡山的事!”苏祈日抓狂,“我说的是这事件事。死的人在厚葬,那活的人呢,您怎么处理?”苏祈武终于抬起头,瞥苏祈日一眼:“你越来越放肆了,在跟谁说话呢!”
被他这么一训,苏祈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眉道:“是臣弟一时情急……皇兄恕罪。”“一时情急?你有什么可急的?”苏祈武冷笑。
“皇兄,苏祈水那样胡闹,你就放任他不管了?他如今有了军功,那些臣子更不安分了。皇兄您一点也孙担心吗?”苏祈日咬牙。
“朕难道还难把有功之人杀了不成?”苏祈武反问,又笑,“他有军功在身,你要是功劳大于他,不也可以为朕添些砝码?”
“皇兄的意思是?”苏祈日不解。
“如果南蛮元气大伤,朕派你去收服南蛮,将其划入我宣朝版图,你说这功劳大不大?这么的你也可超越祈水了。”苏祈武依然冷笑。
苏祈日一听,吓得脸色大变。他武力不行,又无将才,而且养尊处优,哪曾想过上战场。“这……这……皇兄……”
“开玩笑罢了。”苏祈武丢了句话,又继续低下头批折子。
“呼——”苏祈日松了口气,刚才他真怕皇兄果真把他派去攻打南蛮了。先不说南蛮那边气候和岚都很不一样,各种用度自然也不如宫里,光是要上战场就已经够吓人了。苏怡山不就死在战场上么,苏怡山还是之前就跟着薛忆和南蛮打过仗的人。像他这样养在深宫里的王子王爷,这样去一趟不就等于找死么。还好皇兄只是开个玩笑。
“你很怕上战场?”正当苏祈日放松时,苏祈武又似不经意地提起。
“皇兄,沙场无情,一个不好臣弟可就回不来了呀。”谁能不怕。
苏祈武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其实祈日说的没错,但是偏偏有人愿意这样赴死。和祈日同样这么长大的祈水,想必去即春之前,也有过同样的害怕?他爱薛忆至深,深到可以不畏生死的地步么?可叹自己身边却没一个愿意为自己如此不辞赴死的人。
薛忆,从这点上看,你赢了!
苏祈日看着皇兄的脸色越变越差,刚要关切地问两句,却被苏祈武一声“滚”给喝住了。“皇兄……”“没听清楚吗,朕现在不想见你。”苏祈武低喝道。
苏祈日心凉,皇兄此时想见的,莫不是苏祈水吧?不敢再多言,只好退了出去。心下发狠,暗自思量着怎样除去苏祈水。
而此时仍坐在案前的苏祈武却在计划着如何除掉薛忆。
不管祈水对你用情有多深,只要你死了,祈水就是我的!
风荷亭里,两个人影相依。苏祈水半醉半醒,半眯着眼看水面的蜻蜓停留在青圆的荷叶上。薛忆拥着他,丝毫不顾忌周围宫女的偷笑。
“我从没觉得生命如此美好。”苏祈水突然道。
薛忆先是愣了一下,随及笑道:“常年养尊处优,总不会比曾在死亡边缘走过的人更能体会到生命的可贵。”
苏祈水轻笑,趁着醉也大胆起来,抬起一手,撩拨着薛忆的一缕发丝:“那是因为,你和我都活着。如果只剩我一个人,我绝不会这样说。”
薛忆俯下身,轻啄他的唇。微风为这画面增添了更多唯美之感,几个宫女都不禁红了脸。两人哪里还记得周围人,只记得要好好吻眼前这个人。
两人意正浓时,偏有人很不识趣地来打搅。“咳咳——”苏祈水立刻被吓得酒醒了大半,推开薛忆,抬眼只见凉儿和杨青笑着走进风荷亭来。
“我说,你们在这,有点心,还有美酒,也不叫上我。”杨青很随意地在石桌边坐下了。凉儿半掩着笑,坐在了他身旁,“没有我,安王只怕也不能‘千里寻夫’到那地儿去。”
薛忆被打断好事,显然不太高兴:“下次请你便是,怎么尽挑不合适的时间来?”
几个人听了,哈哈笑了。宫女们也跟着笑了。对安王和薛将军的事,宫中可谓人尽皆知,宣朝本也不禁男风,所以大家也不以为意。再加上苏祈水平日让他们随意惯了,所以也敢当着主子的面笑出声来。
“你的是事儿,我的就不是么?”杨青挑眉,佯作严肃。
“你有什么事,非这个时候来?”薛忆还在记恨。
“薛将军有美人在侧,在下也有抱得美人归的心愿,你说这算不算个事?”杨青看着一旁脸红的凉儿,强忍着笑意,凉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杨青你放肆了,虽然平日里殿下不计较……”薛忆不悦地教训,但一旁的苏祈水微笑着扯他的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