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吉颌首:“原以为主子年轻,遇事总会浮躁些,不曾想主子却是个通透又沉得住气的。”延吉见江月爱喝酸梅汤,遂又往她的碗里添了一点,“在这宫里,沉得住气固然是好,可一味好心性也是不能长远的。主子得有所作为,这地位才可稳固,恩宠才能细水长流。”
她话里的意思江月自然是明白,后宫里没有谁能够盛宠不倦,也没有一枝独秀。而多得是如花的容颜和层出不穷的手段和阴谋,一个不小心便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江月拉过延吉的手,动容道:“多谢你。也只有你,会对我说这些。”
延吉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去:“奴婢能侍奉主子身侧是奴婢的福分,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主子分忧解劳。”
直到此时主仆二人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信任了彼此,江月受了她一礼,便拉她起身,“时辰差不多了,替我更衣吧。”
延吉福身应是。
因了是夏天,家宴便设在太液池边的邀月台。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满殿皆以金砖铺地,光可鉴人。又命人将四周的窗门打开,晚风拂过吹来太液池上伶人悠远缥缈的歌声,倒也别具韵味。
上首置描金九龙盘云龙椅御案,御案左右又设凤舞九天宝座与金龙腾云宝座,为皇后和太子坐席。
台阶下左右再设桌案,分别为嫔妃与皇子公主所用。
江月到时已有嫔妃带着宫女前来,张子嫣也已然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上。江月走上前去见了礼,张子嫣笑道:“上次觐见母后,你也没好好给各宫娘娘请安,本宫现下带你去请安,也算认个脸熟。”江月屈膝应是,默默地跟在张子嫣身后。
“儿臣携良娣冷氏给各位娘娘请安。”江月随张子嫣屈膝行礼。
景贵妃为众妃之首,此刻却不在殿中,只有惠妃位分最高,便叫起了。
圣上年事已高,前几天就停了秀女的遴选,因此前来赴宴的嫔妃并不算多。除了景贵妃位列正一品四妃,本朝并没有设夫人一列,故而从一品的位分也只有怡妃和眼前的这位惠妃,九嫔之位也多有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