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孔明这般模样,姜维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小心翼翼地说道:“学生在回北原营寨的路上碰到了文长,他没有大碍。”
孔明哼了一声,说道:“伯约,你不应该和文长走这么近的,以他的脾气,迟早会惹大祸。虽然他的武艺的确高强,但是惹祸也是一把好手,不是那么好用的!”
“其实文长也就是傲了点,其它的没什么缺点,学生认为,他应该能为我所用。”姜维急道,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夹在孔明和魏延之间,姜维真的很难受,一个是他待之如父的恩师,一个又是他的好兄弟,而且这个好兄弟还表明了跟随自己。
孔明的脸色有些不愉,说道:“也罢,就随你吧,希望你是对的。只是这次文长犯的事有些大了,不严惩不足以平息众怒。”
孔明见姜维“冥顽不灵”,想亲手解决掉魏延,不给姜维留下“后患”。
姜维知道孔明的意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着说道:“老师,请听学生一言。昔日马孟起起兵攻曹操,曹操命曹洪守潼关十日,结果他在第九天便丢了潼关。曹操想要斩他,被众将苦苦哀求才告免。可是曹操与马孟起在潼关大战,被杀得割须弃袍,却是曹洪救了曹操一命。如今文长一时大意,吃了一场大败,然而他也是劳苦功高,为何老师不怜惜他的勇武,让他戴罪立功?”
“伯约,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孔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维,眼中有欣慰,也有……痛惜。
姜维不敢看孔明了,低下头,咬咬牙,说道:“学生知道,只是,要让老师失望了,学生不可能舍弃兄弟。今日学生舍弃文长,来日就定会有兄弟舍弃学生,学生不愿意当那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吗?呵呵,那感觉是挺不好受的。为师老了,最后终究会是你继承为师的大业,你想用的人,为师就给你留着吧。不过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昔日先帝病逝之时,曾经对我说过,幼常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我没有相信,然后有街亭之败;如今,我也劝你一句,魏延为人过于刚愎自用,与袍泽处不好关系,用得不好就会受其反噬。听不听劝,全在于你,如果你回心转意,告诉我即可,我会帮你处理,等到我去了之后,就能靠你了。”孔明的眼神有些飘渺,旋即恢复清明,对姜维说道,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老师,学生想清楚了,一切后果学生会一力承担的。”姜维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着。
孔明放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看得姜维心痛不已,若不是魏延与他的关系好到那种地步,姜维都有答应孔明的冲动。
见姜维低着头,一声不吭,孔明心里也不好受,心中更加不爽魏延。
“对了伯约,你准备怎么安置羊姑娘?她一个女子,在我军中多有不便不说,住太久也容易让人说闲话。”孔明急忙另外找话题。
姜维早有打算,听到孔明提起,就说道:“老师,等到李严运送粮草的来了,就让徵瑜一道回去吧,我再让羊祜那小子陪着。不过还得麻烦一下老师,给文伟(费祎)写一封信,让他帮我照看一下他们姐弟两。”
孔明轻捻胡须,点点头,说道:“这样不错,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批粮草后天就要到了,你还是先去和羊姑娘说一下吧,不要太大男子主义了。信我会写的,保管你家徵瑜和你的小舅子不会吃亏。”
姜维听到孔明取笑,老脸一红,说道:“老师怎的也学伯瞻他们。对了,学生有事要向老师禀告。昨日袭营时,学生抓住了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
“还有这事?那应该就是和你们一起回来的那个吧,只是可惜了,司马懿不止这一个儿子,而且他右手已经废了,抓过来也没有大用处。”孔明点点头,示意姜维继续说。
姜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学生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羊祜他的家族在魏国扎根,而他们这一代有只有羊祜一人足够出色。如今羊祜投了我军,学生担心魏国会迁怒于羊家,因此学生想用这司马师去交换羊家的人。而且,学生还擅做主张,昨天就派了人过去,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潜意识中,孔明和姜维都没有将司马师放在心上。也对,他们都是把司马懿当对手的,如今孔明更是将司马懿打得不敢应战,又怎么会把他的儿子看在眼里?
孔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自作主张的,你这事做得对,早日商量好对我们好处更大。不管那羊祜能力是不是如你说的那样,你这样做就能给别人留下一个求贤若渴的印象。不过,你真是为了羊祜?不是为了羊徵瑜?”说道最后,孔明一脸的挪揄。
姜维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说道:“兼而有之,兼而有之。学生总不能求得贤才,却害死了他的家人吧。”
两人之间的闲谈已经差不多了,孔明忽然肃容道:“伯约,那些不重要的,你自己看着处理即可。如今,对于我们来说,真正正经的,是如何击败司马懿这一支魏兵。”
姜维的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沉思良久,摇摇头,姜维说道:“魏兵坚持不出战,我军兵力又不占优,学生实在是没有好的办法。”
孔明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没有好办法,为师又何尝不是?司马懿是打定主意要拖过去了,前不久东原城的细作传出了一个消息——曹睿下旨,严令司马懿不得出战。魏国之中能人不少呀,这样一来,我军就难办了。我不擅长攻坚之战,原本以为你或许有办法,可是……唉,难道是天不助我蜀汉?”
姜维绞尽脑汁,可是各种条件都不利于蜀军,姜维还是颓然地摇了摇头。
孔明见姜维这般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伯约,你也不必这般费尽心思,没准放松一些,还能有好办法。”
孔明的话,姜维没有听进去。
红着一双眼,双手插进头发,痛苦地挠着。
良久,姜维的双眼终于恢复清明,嘶哑着嗓子,说道:“老师,请给我两万精兵,学生保证在十日之内,司马懿不能穿破学生的防线,老师可以放心大胆地直接进攻长安!”
孔明被姜维这胆大至极的想法吓了一跳,走到姜维面前,用手背探探他的额头,孔明摇了摇头,说道:“伯约,你没有发烧,为何说这等胡话?你这办法,一个不慎,不要说得长安,我这十几万大军能不能回到汉中都是一个问题。不行,绝对不行,这太冒险了。”
姜维很是固执地摇摇头,说道:“老师,危险越大,收获越大。如果不兵行险招的话,我们何日才能攻破长安,兴复中原?有些冒险,真的是必要的呀。还请老师三思。”
孔明沉思良久,说道:“的确,有些冒险是必要的,但是这次不同呀。你这个是拿我蜀汉的国运来做赌注,我做不了这个主,也不想做这个主。如果再有一次奇袭子午谷这样的建议,我肯定愿意,这个赌,太大了。”
姜维眼神一黯,说道:“老师,既然您执意如此,学生也没有办法了。”
孔明却是眼睛一亮,双手用力一拍,将姜维吓了一跳,说道:“伯约,有办法了!还多亏了你的提醒,司马懿这次敢不出来!”
姜维很是疑惑地问道:“什么办法?老师,请恕学生驽钝,实在是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孔明满脸喜色,竟然兴奋地抓住了姜维的双肩,说道:“你说,如果我派人去佯攻长安,他司马懿还能忍得住不出来吗?”
姜维也是一拍手,兴奋地说道:“老师就是老师,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昔日孙膑围魏救赵,就是攻敌必救,如今我等依样画葫芦,那司马懿想不上当都难!如果他真的胆寒,不敢出来,那我们就假戏真做,真的打那长安,司马懿估计得苦死。”
孔明脸上的喜色已经收敛去不少,说道:“既然这样,大的方针已经制定好了,接下来,就是讨论细节的时候了。”
等到姜维从孔明帐中出来,已经到了中午,饭菜的香味已经飘满了蜀营。
姜维满脸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毕竟是经过了连日的行军,昨日又是大战一场,今日也没怎么休息,以姜维的身体,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过,与疲惫对应的,他脸上的喜色也瞒不过任何人。
“伯约,有什么事这么高兴?白捡了一个老婆?”马岱见到姜维那副高兴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姜维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暂时保密,哈哈!”他与孔明商量的事,属于军中顶级的机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马岱却会错了意,忍不住腹诽:这小子,不就是羊家姑娘正式表明了心迹吗,犯得了高兴这么久?居然还对兄弟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