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半月就要进入落霞境试炼了,还有闲情听书?”
“你可难得督促我一回,听书这瘾是你带我沾染上的,你得负责帮我戒了。”
“对,这事儿怨我,不过我怎知你会喜欢听书?算了,这是个怡情养性的好法子,闹市之大雅,无须戒。”
余朝茶馆二楼雅座上,有一男一女极引人注目。
男子一身银红锦服,贵气逼人,面若冠玉,剑眉凤目,茶馆众女皆佯作无意地看向此人。可惜男子坐相不雅,翘着二郎腿且嗑着瓜子,一副纨绔模样,更让茶馆众女感到可惜的,是男子旁的已有一个女子,一袭未经染色的衣裙,素白如雪,全身上下仅脖颈挂着个红线穿的精巧银锁,算是唯一的装饰。
女子面若初桃,动人心魄。
说书先生的座位,有观看这一红一素两人最好的角度,说书先生嘴上边说着,心里边想着,真是一对儿璧人,正巧最近缺题材,下回瞎编就靠他俩了。
“你今日怎不穿男装只是幻了容貌?”妘璮嗑完了瓜子,端起茶盏润口。
“在流云殿早会后便匆忙来这儿,一时忘了变容貌,还好赶上了,今日这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向来合我胃口,我怎会错过?”
“怎不同荷风一道?对了,今日十五,你应该同罗浮去采霞吧。”
“罗浮近日都费神招待沐羲上神,菡萏姑姑体谅她,已免了她的早会,罗浮这么忙,我都好几日没见着她了。荷风嘛,正勤练仙术呢,找她同来的时候,还被她数落了,说我就靠着自体仙胎这点了,也不好好习术,还说我的无芳斋布置得还不如茶馆的小院。她最后嘱咐我,要我傍晚将今日茶馆讲的故事简单说给她听。”说罢午霖朝嘴里塞了块栗子糕。
“对了,你可听说沐羲上神对罗浮另眼相待的事?”妘璮左侧唇角微勾,抚着下巴,视线还是盯着说书先生。
午霖晓得,这是妘璮开始说小道八卦的特有表情,午霖抿了口清茶:“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你别不信,沐羲往年从未来过南岱,若是真心喜好赏梅,往年千花赏就该来南岱,可偏就这一回来了,若说是为看花吧,南岱花木不曾改变,变的只有众花仙,摆明来看的不是花。再说他独爱梅花,在赏木母堂时还遣散了众人,必是对执掌梅令的罗浮抱有私心。”妘璮摇晃着把竹制折扇,说得头头是道。
午霖觉得妘璮的一番话甚是有理,于是在脑海里想了想沐羲与罗浮站在一起的画面:“看中罗浮算上神有眼光,若是他们能成婚,上神他也算是修得一段好仙缘。”
“沐羲的眼光好?他千年前的眼光倒是不错,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午霖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妘璮换了个话题:“仙阶相差如此之大,恐怕此事不容易。据传说,两方仙阶差异过于悬殊,会有天劫降于修为弱的一方,若是渡过了,两方都享齐天之福,若是渡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若能成,也是罗浮修得了一段好仙缘,也让我省心。”
午霖没有深思妘璮说的“省心”是何意,心思被另外的事吸引了去:“如此说来,和一个上神和上仙成婚是条修炼的捷径了。不过罗浮向来不稀罕捷径这些东西,我进落霞境试炼前,她常对我说,修炼需得一步步来,叫我别偷懒。”
“你说罗浮这丫头知不知道沐羲过去的事儿?”妘璮不经意问出口才觉失言。
“上神过去的事儿?什么事儿?”
“额,你不用知道……嘶,你养的松鼠的胃口怎如此之大,半盏茶的功夫,竟把一盘牛肉都吃了。”妘璮忽转眼,盯着正在抹嘴的啾啾感叹。
“这更说明啾啾不是只普通的松鼠。”午霖摸了摸啾啾头顶的一小撮白毛,转而瞧了眼妘璮,“话说你今日是要成亲吗?穿的如此鲜艳作甚,我看着眼晕。”
妘璮不以为然:“本祭司向来好明丽之色,只因神职需要,才每每穿黑袍举行仪式。且以本司之貌,足以驾驭任何色彩。”
“行,我知道你喜欢艳色,只是我分不清那些颜色。”
妘璮默默了一会儿,似乎听书听得入神。
今日茶馆之内,恐怕除了午霖和妘璮,无一人好好听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