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所谓的慈善晚会至夏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无非是一些有钱人的炒作,某些明星为了提高自己的人气做的噱头,所以满场珠光宝气、衣香鬓影、杯筹交错。她随着晋轩周旋于政要商贾之间,始终面带微笑,不发一语。
而鼎盛总裁无心公务,丢下新婚妻子与人在美国花天酒地的传闻比比皆是,至于现在带着妻子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更为了挽救自己的钱包。
短短几天,鼎盛的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二十,钱包里少了三百多个亿,相信是谁都淡定不了。谁都知道这件事一定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却都不会说破。兴灾乐祸的人一抓一大把,那么趾高气扬的林晋轩也有今天,许多人做梦都应该笑醒了。
至夏当然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一身深色西装的贺成依然显得淡定儒雅,感受到至夏的目光时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她本想走过去打个招呼,但是晋轩却始终牵着她的手说:“烦了吧,等会儿我带你去休息。”
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过去,沈漫挽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入场了,至夏感觉说他是老人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他有着和沈漫一样让人过目不忘的五官,但他身上那种由岁月日积月累浑然天成的气度,却是沈漫不具备的。
但至夏相信在现场所有男人的眼中这些都不重要,如雕刻家精心塑造的五官,吹弹得破的肌肤,那裹在晚礼服下的曼妙身姿,还有那优雅的谈吐,这样的女人能够一亲芳泽,该是多少男人的梦想。更何况这个尤物的父亲是沈正。
二十多岁,初出毛庐的沈正就一鸣惊人,那时候的他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律师事务所,就接了一个所有人都不敢接的案子,当时一名当红的交际花被人杀死在酒店里,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事业刚刚做得顺风顺水,也就是后来成为了沈正岳父的——刘雨川。
八十年代,还是一个比较敏感的时期,国家虽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这些先富起来的人未必不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候就算再有钱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养情人,可是刘雨川不光养了,还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所有人都认定,他必死无疑。
虽然取证是艰难的,但只用了半年时间,沈正不光找出了刘雨川不在场的证据,还证明了刘雨川与死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当庭释放。当时这一个案还编入了教课书,对于后来者,沈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民间有传言,这世上就没有沈正打不赢的官司。
沈正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虽然从小口若悬河,但她并没有承父业做律师,而是出国深造,这一次慈善晚会,应该是回国后正式进入社交圈,这够让那些未婚男士心潮澎湃,认定娶了沈漫,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因为她不光有父亲为她聚集的人脉,更有外祖父给她留下的一大笔财产。
虽然很多人认出了她就是晋轩诽闻中的女主角,但这并不能阻止一些人追求的脚步,因为必竟晋轩已婚,而且两个当事人都没有承认。
并没有理会身边一些想要献殷勤的人,沈漫两父女径直走到了晋轩和至夏这边,晋轩并没有松开牵着至夏的手,对着沈正打招呼:“沈伯伯,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呢,上海呆腻了?”
沈正哈哈大笑:“你这小子,也就你敢跟我皮,你爸爸看到我还给三分薄面,怎么到了你这儿,我就成了不务正业的人了。”
“沈伯伯,您这话严重了,要到了老爷子耳朵里,还不打折了我一条蹆。”晋轩故意诚惶诚恐的说道,又引得沈正一阵大笑,看着晋轩身边的至夏问:“晋轩,能告诉沈伯伯这是谁吗?”
晋轩松开握着至夏的手,挽着她的肩说:“这是我妻子至夏,婚礼办得急,没来得及邀请您,再说了您这大忙人,我也不敢打搅啊。”
至夏微微一笑,平静的说:“沈伯伯您好,我是至夏。”
沈正上下打量了一下,也不觉暗暗点头,这一份淡定从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看起来比沈漫还小,单论长相差了几分,但不管怎么看这个女孩都不比自己的女儿逊色多少。
沈正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口却有一大群记者涌了进来,原来捐赠仪式已经正式开始了。其实也简单,无非是捐赠的人举着上面写着捐赠金额的牌子让记者照几张相,然后发表一下对贫苦大众的同情与感同身受就可以了,开始时很顺利,但当晋轩与至夏站在台上时,台下却传来了一阵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终于有记者忍不住开始发难。
“林先生,听说这一次由于您的负面新闻而使鼎盛的股票下跌了百分之二十,这是真的吗?”
“相信各位比我都算得清楚了,少了三百多亿还动不到鼎盛的根基,所以要让有些人失望了。”晋轩将手中的牌子递给工作人员打算和至夏走到台下去,但依然有人不依不饶的问道:“林太太,很佩服您出席这次晚会的勇气,但您真的不介意林先生要您出席的真正用意吗?”
晋轩的脚步停下了,用手指着那位记者的脸就要发飙,但是至夏却拉住了他的手淡然一笑道:“我想我丈夫的用意我应该比你更清楚,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都市晚报的记者罗知良先生,当年汶川地震的时候你因为太爱惜生命不敢去第一线,发回来的错误报导让都市晚报天下闻名,而今时今日你居然还留在新闻界,所以我应该更佩服你的勇气。”
被人揭了老底罗知良立刻气急败坏的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刚从英国回来不久,当年地震的时候你又做过什么,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
“是啊,我是没有做什么,但是当年鼎盛出钱出力,作为鼎盛的女主人我引以为傲,我可以坐享其成,这是罗先生您没有办法阻止的吧。”她依然笑得云淡风轻,但所有的人却已经不敢再小看眼前的女人。
“不要以为有了一张结婚证就天下太平了,谁不知道林晋轩就是利用你来挽救他的形像,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甩了……”
“是吗?”至夏打断他的话:“我一直很好奇这么多年林先生带领着鼎盛,所做的捐赠数不胜数,可是世人关注的却总是他的私生活,是因为他不肯给像罗先生这样的新闻败类好处费吗?所以当年都市新闻才会给捐赠了过期面包和矿泉水的某位富商大篇的报导,如果是这样,对不起罗先生,关于这一点上,我和我的丈夫立场是一样的。”
晋轩完全忘了该给台下的那位教训,他看着至夏,简直是以一种全新的心态去认识这个女人,曾经他真的以为这个女人除了画画,就只会生活在对过去的怀念里,这样的至夏,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爱到骨髓。
他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惯了,直到婚后,他才发现自己有了想要维护的人,可是现在这一刻,他却在被人维护。
台下所有的人都处在震惊中,关于这一位莫至夏,许多人都有第一手资料,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谁都认为她不过是晋轩手中的一颗棋子,谁都不会对他们的婚姻当真,可是现在也正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让他们刮目相看。
这时台下有人用流利的英文激动的问道:“莫言小姐,想不到竟然能够在这里看到您,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有幸和您一起去非洲的阿利略?”
至夏很容易就随着声音找到了一张黝黑的脸,这是一个高大壮硕的黑人,比周围的人高了一个头都不止,她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阿利略,你怎么会到中国来,还不给我打电话,你太过份了。”
她想向台下走去,但阿利略却先她一步,轻轻一跳就到了台上,彬彬有礼的对晋轩说:“林先生,不介意我拥抱您的太太吧,我们可是生死之交啊!”
阿利略抱着至夏转了好几个圈,直到她头晕目眩才放开她,让她回到了晋轩的身边,他转过身来,看着台下不甘心的罗知良,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罗先生,作为新闻人士我真是以你为耻,居然连莫言都不知道,那你应该在杂志上看过一幅以非洲当时的天灾人祸为背景的画吧,当年这幅画可是获奖无数,最后更被人用天价拍得,所得的钱全部捐到了非洲。”
许多人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幅画,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裸露着干瘪的乳房,眼中噙着的泪悬然欲滴,注视着怀中一个饿得皮包骨,奄奄一息的孩子,画的名字就叫‘绝望’。新闻人的思维必竟是敏感的,台下马上沸腾了,所有的相机都在对着至夏狂拍,晋轩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他忙上前一步拉着至夏向后门走去,一边对阿利略大声说:“拦住这些记者,明天去鼎盛找我,我会安排你和至夏见面的。”
看着眼前乱纷纷的人群,沈正目光有些凝重的对自己女儿说:“看样子你的对手比你想像的要强很多,你还是放弃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沈漫一言不发和转身向门外走去,沈正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女儿他太了解,只要她认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只希望这一次,她不会输得没脸没皮才好。他摇摇头,也只得跟着沈漫向门外走去。
贺成从沈漫一出现就认出了她,晋轩的负面新闻当然有他出的一分力,一开始也只是想让至夏看出晋轩的本质,没想到居然会打击到鼎盛,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可惜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他不甘心的叹息:至夏,你究竟为什么还要维护那个男人?
看着把乱哄哄的记者丢给保安,轻松从台上跳下来的阿利略,贺成走上前去,热情的用英文打招呼:“你好,阿利略先生,我是莫言小姐的朋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