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正厅此时正是一片笙歌燕舞,十几位员外乡绅举杯对饮,彼此之间还不时相互打趣,热闹非凡。也有人卧座席间,吃着下人剥好的水果和瓜子,对着现场演舞的歌姬频频点头。让人不得不生叹,富贵人家当真不是寻常人可比。
“少爷,少爷,您不要让小的为难呀!老太爷说了,今日众多贵客临门,让您回去早早歇下。您这???这”便在这时,门前兀然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睡,睡什么睡?整日净让我做那无聊之事。如今再也不用去学堂,听那些老穷酸念经了,少爷我岂能不找些乐子。况且今日正是露脸之时,也好让我风光风光。哈哈哈哈”又是一道声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声音之中起先透出一股不耐烦之意,随后便是一阵猖狂的大笑,让人不禁疑惑,究竟是谁来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现场众人神情不一。大多是疑惑,好奇。只是颜家一众不禁脸色大变,颜老太爷的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让人琢磨不清。便在这时,那声音的主人缓缓来到众人面前。
只见此人五短身材,额骨吐出,面皮生的黝黑。但却身着绫罗绸缎,手持画扇。露出满口黄牙,摆了一个自认潇洒的姿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在其身后跟着一个小斯,只见这小斯满脸着急,却又好生无奈,看见少爷进了门也就知道这罚自己是受定了。
“宗儿,还不快向各位叔伯、老爷见礼!”颜老太爷见自家孙儿出现,心知怕是要坏,连忙厉喝,希望他能在自己的指引下办事。
同时听到这句话,席下众人如何猜不出此人正是当今殿试的状元郎。颜家大少爷,颜宗。只是众人顿时便有些疑惑,任他们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颜宗竟是这番模样。
“哎,爷爷此言差矣。我如今身为当今朝廷状元郎,一举一动皆代表皇家,代表当今朝廷,这群蝇营狗苟之人岂能受我之礼。并非孙儿无礼,而是当真不便,唯恐折了众位的阳寿呀。”这颜大公子顿时想起来说书的段子,似模似样的装作低沉道。一副皇命在身,不便多礼的样子,哄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并且心中一片窃喜,这一番话当着众位长辈、老爷说出来当真是霸气无比。心想这次可定是露脸了,日后再去怡红楼可是有了谈资。殊不知他生的这副身材,配上那样一身行头,此时长篇大论的模样真乃可笑之极。
席间的各位商贾老爷可是呆住了,这意外可是让他们短时间接受不了。谁也没想到这颜家大公子竟是这样一番德行。生的丑也就罢了,还是这样一副打扮。顿时让在场的老古董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想必这位便是当今状元郎颜宗公子了,当真是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我观颜公子额骨饱满而突出,定是鸿运当头。日后仕途想必也是一帆风顺。颜老太爷能得此孙,又有何求?”短暂的空白过后,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绝口称赞。
众人虽说暂时接受不下,可此人毕竟是当今状元,阿谀奉承自然是少不了的。可话又说回来,便如颜宗这般模样也能考取状元?众位老爷心中不禁升起这样一个念头‘下次殿试是不是也让自家子孙去试试,或许那殿试简单的很。’同时也对颜宗这个状元头衔看轻了几分。
而那颜宗此时听到众人称赞,便是一副摇头晃脑、怡然自得的模样,显然那些老爷的话让他很是受用。同时心中暗想“这回老子可是大大的风光了一把”身旁的小斯见此,简直不忍直视。用手悄悄的拉了一下颜宗的衣角,小声说道“少爷,低调”
而那颜宗对于小斯的举动很是不耐,正要开口训斥。可眼角的余光见此时的颜老太爷已经脸色乌黑,到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同时心中暗想“爷爷定是想让我表现的谦和些,也好显当朝状元的气度。但话说回来,这些人所说也属实,我却还要刻意谦虚,这做官当真难呀。”不得不说,这颜大少爷竟生出一种仕途难混的感慨,着实让人觉得好笑。
随后只见先前还洋洋得意的颜大少竟一改常态,对众人大声说道“过奖、过奖。不敢当呀不敢当。”只是观其面色哪里有不敢当的意思,完全是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
高台之上的颜老太爷此时额头上道道黑线,双眼睁瞪得溜圆。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停哆嗦,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显然这一幕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自颜大少迈入府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已经不在控制的范围了。
同时颜老太爷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席间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只见此人身着青色长衫,长衫映画山水飞瀑,其间烟雾缭绕,仙鹤展翅,华美之极。男子眉目清觀,手持酒杯专注的看着翩翩起舞的歌姬,好似这其间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反倒乐得清净,怡然自得。
颜老太爷似是十分在意这名男子,见对方并无不悦,才微微松了口气。同时眼角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什么。这些席间众人并未发觉,若不然这男子定会成为继颜大少也之后的另一个焦点。要知道,在这邺县颜家可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户,就连当地县官都要对这颜老太爷敬让三分。这男子是谁,竟会让老太爷如此在意,甚至敬畏。让人想不透。
就在这时,沉思之中的颜老太爷发现门前又有一人走了进来。只见此人约14岁左右,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白皙的脸庞映着鲜红的嘴唇,看起来俊美异常。只是此人身着洗的发白的长衫,一派下人小斯打扮。只是其步伐方正,举止庄重,脸上神情肃穆。站在人群中,也会让人一眼便觉这少年与其他人不一样。此人正是颜铮。
明明就是一位下人,可此时颜老太爷看见走进正厅的颜铮,神色顿时大变。颜家一众,也不由呼吸变得紧促了起来。只有颜大少此时还在洋洋自得的说着‘不敢当,不敢当’。
席间的商贾老爷们,此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再看颜家,一众人脸上青白交错,不知为何。气氛顿时尴尬了下来,循着颜家人的目光看去,各位商贾的视线也集中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少年站于偏侧,迎着诸人的目光,就那样堂堂正正,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