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听着辛姵滔滔不绝地说着治国方略,心头忽然涌出一股浓烈的杀意,若是此时除掉她,纳息军群龙无首,必定败退,这将挽救不计其数帝国士兵的生命,然而此时的辛姵娇怯无力,说一句话就咳嗽连连,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不由得连连叹息,暗自责骂自己心慈手软。
辛姵再三劝他道:“本公主看你人才难得,何必效忠一个行将朽木的国家?只要你愿意效忠我国皇帝,我必定保荐你为上将,赐公国,晋公爵位,从此成为我国的一方诸侯,总比你在帝国做低等贵族好。”
杨言邪笑道:“高官厚禄我可不看重,我只喜欢美人。”
“这更容易了,我纳息国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你要是愿意,我即刻下令让各方诸侯层层选美,选出最优秀的没人,再送到府上来供你挑选,包你喜欢。”辛姵见他态度似有松动,不由得大喜,竟挣扎着坐起身来。
杨言连忙扶着她道:“不妥,为这点子事害得人家骨肉分离,也太作恶了一些,就算她们自愿,那也有仗势欺人之嫌,我杨言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强娶民女这种事是万万不愿做的,你可千万别这样。”
“那也好办,你要是做了一方诸侯,谁不想当公爵夫人?只怕联邦之内的美女会挤破门槛,到时候只怕你挑花了眼,嗯,没错,就这样,改日我给你一份公国地图,你自己挑选一个国家统治,平日公国的内政都由你做决定,只要在战时听从皇帝的召唤,按要求拼凑出足够的军队支持战争,就算是尽了诸侯的职责,其他时间可没人管你的。”
一番话说的杨言都有些心动,然而他至死不愿做叛国贼的,摇摇头道:“虽说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子爵,但什么美女我没见过?况且你们国家大多数的人和我语言不通,生活在一起始终是个麻烦事,难道每天打手势、使眼色交流?那也太费神了一些,不妥不妥。”
辛姵原本就是聪明至极的人,见他如此说,就觉察出对方是在戏耍她,然而她并没有生气,一来杨言救了她的性命,她可不想与他兵戎相见。按纳息风俗,如果别人救了你的命,你若是没有报恩,反而刀兵相见,死后必定被神灵唾弃,永世不得翻身,活着也会被众人鄙夷,无脸见人,罪孽之重,纵然她贵为摄政公主,也不得不谨慎考虑。二来她现在伤势又十分严重,无力掌控局势,只怕被杨言活捉回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因此哪怕有一丁点希望能劝说杨言归附,她都愿意尝试一下。
她皱着秀眉道:“容我想一想。”于是扳着指头算计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知道了,公爵爵位太低,你一定看不上,封你为郡王的话,只怕有些困难,因为你不是皇族出身,一般人要想当郡王的话,必须对国家有开疆扩土之功,要不这样,你从小出身在帝国境内,又对帝国军十分熟悉,你我二人联手将帝国的贺兰家从皇帝宝座上推下来,事成之后,整个帝国都由你来统治,到时候封你做郡王就顺理成章,你看行不行?这样你和美人们就没有语言障碍了,可谓两全齐美,只要你点点头就行。”
这番建议真可谓大胆之极,吓得杨言脸色都变了,他连忙拦住她道:“越说越离谱了,贺兰家是历代皇族之中对百姓最好的,为啥我要推翻他们?你还是没搞清楚我的意思,别的美人儿我都不稀罕,眼前的美人儿才是最合我的胃口。”
辛姵闻言芳心剧震,煽肝抖肺地大咳起来,一时涕泪纵横,目赤腮红,吓得杨言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安慰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要愿意呢,从此就算嫁入我杨家,放弃公主尊号,成为子爵夫人,你要不愿意呢,就当我没说,你仍旧做你的公主,值得如此气恼?”
辛姵一把推开他,无力地躺在床上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冷笑道:“没错,你救了我的命,但别以为你可以对我随意调笑,若是你再敢这样和我说话,我宁愿你现在就杀了我。”说完便转过身去,闭上眼不再理睬他。
杨言也心中暗暗后悔太过孟浪,有趁火打劫之嫌,然而话已出口,容不得反悔,不由得狠了狠心,向她赌咒发誓道:“方才我所说句句属实,我杨言在此立誓,愿娶你为妻,照顾你一生一世,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辛姵见他说的郑重其事,额头青经暴起,方才相信他并非调戏,心中却更慌了,不由得向他道:“你没毛病吧,你可是我的俘虏,我们才认识一天,你就想娶我?你可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了解我是什么脾气?”她嘴上虽如此说,然而心里却泛起涟漪,从小到大,她被父母和哥哥宠着,被全国臣民宠着,人们爱戴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她集权贵美貌于一身,想娶她的人当然有很多,然而正是过于优秀的出身和才干,使许多人自渐形秽,至今从未有一个男孩子当面说过要娶她,甚至邻国的王子们也不敢轻易招惹好战的纳息国。
她也像许多寻常女孩子一样想象过未来夫君向她求婚的场景,要么是鲜花坠地,百鸟齐飞,要么是海滩别墅,烟花绽放,能有多梦幻就有多梦幻,令她万万没想到的,第一个向她求婚的人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而且他的身份是敌国的将军,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些小小得意。
“我为什么要了解你?”杨言邪笑道:“乖乖做我老婆就好,废话那么多。”
“你……”辛姵登时为之气结:“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不更好?你要是不愿做我老婆,那就做帝国的俘虏,哦,不,做我国最尊贵的客人!”杨言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无耻,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脱口而出。
“你这是想逼我叛国还是想逼婚?”辛姵脸色沉了下来。
杨言叹道:“彼此彼此,先前不是你一直要逼我叛国吗?我除了逼你叛国之外,还逼你结婚,两者任选其一,你看我对你多好,再说我国比你纳息国并不弱,东有大海港联通其他大陆,西有松涛盛产丝绸,南有黄金钻石无数,你若是归附我国,我帝国皇帝是当今最仁慈的君主,必定视你为亲身骨肉一般宠爱,赐你良田无数,还可以继续让你做公主,多好的事,你咋不愿意呢?”
辛姵未等他说完,已气的口不能言,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闭,昏了过去。杨言探了探脉息,还算平稳,只是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伤口裂开,他只得重新处理了一下。
忙完这一切之后,他又在房间里寻了几根结实的绳子,将她手脚都捆绑了起来,然后才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直到天明。
第二天辛姵仍旧昏睡,杨言用房间里的大米熬了稀粥,自己猛喝了几大碗,再给她也喂了一些。待到太阳高升的时候,就背着她离开了小猎屋,一直往南走去。
走了半日,终于来道森林边缘,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呼喊“捆萨斯,维尔阿热给几。”
这是纳息话,他不知什么意思,但下意识地就寻了一处草丛藏下。
过了一会,只见大批军队从道旁路过,看服饰旗帜,果然是纳息人,这些人正慌慌张张地四处寻觅,不用说,找的一定是自己背上的辛姵。
他藏了好一会,终于等到敌人离开,连忙起身就跑,就在这时,背上忽然响起一阵呼喊:“麦搜集儿,暗牧黑儿,嗨扑米。”
原来辛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发觉自己被捆绑着,又看见路过的纳息士兵,登时又急又喜,呼救起来。此时纳息兵已经发现公主的呼救,喜的连忙往这边冲过来。
杨言吓了一大跳,深悔自己没有将她的嘴堵住,连忙背着她就跑。众士兵在后边一路追赶,有人用帝国语对杨言道:“兀那贼将,快放开我们公主,否则难逃一死。”
辛姵也用纳息话指挥着众人,杨言心头一急,回头就是一拳将她打晕。
跑了半天,两边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不过双方都没放弃,仍是继续追赶,一旦快被对方追上,杨言就露出匕首,冲他们大喊:“再追我就杀了她。”纳息兵果然不敢再向前,只远远地跟着。
直到中午时分,杨言刚冲出森林,就听见远处隐隐喊杀声传来。
他此时已经不辩方位,只跟着那喊杀声跑,刚爬上一个小山岗,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撼不已。
只见前面一片广阔的平原上,有两支军队正混战在一起,连天遍野到处都是人,杀的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令他惊喜的是,南边一方的军队正是友军。这一发现让他精神大震,连忙冲着友方阵营跑去,途中遇到一个帝国士兵,连忙抓住他道:“公主在那里?”
谁知这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胸膛就被刺穿,杨言大怒,拨剑砍翻数个纳息兵后,抬头四望,远远看见“贺兰”的中军帅旗正迎风飘扬。
他登时大喜,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喊:“荟柠、昭月、宸儿、怀瑾、怀燕、暖姝、小曼、婉仪、倩儿…...你们的老公大难不死,现在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