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天下是否已经易主了,也不知萧念是否还活着,在漆黑暗沉的密室里,我甚至不知道带我来的,是萧晨还是萧念。
此是的我,只是一具琴,一个名声在外名为般若的琴。
当一束光漫过我的身体,我才看清,那个逆光而来的人。温和的脸,修长的指,我以为那是萧念,我以为我最终还是和他同在,可那双暗沉的眸子让我心寒,他不是,他是那个擅于伪装的萧晨。
我没有能力去质问萧晨,更没有心情去辨别他此时内心的想法,我只想知道,那个大善大爱集一身的人,是否还在看似遥远的地宫中等我。
萧晨又回到了入宫前的那副样子,只是这回他身上带着酒香,一身的衣物被血迹斑驳,发黑的血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没落。
他的指不再温热,冰冷的触感触及我的弦,我竟一声呜咽,再难发声。
我,已然是一具哑琴了,不再会有声响,不再说话,就像在佛窟的那些时光里一样,和停止的世界一起呼吸一起沉睡……
不知萧晨是做了什么样的决定,让他捧着我去了地宫,夜里的风吹散了他的发,亦是扰乱了我疲累的心。
漫长的夜,漫长的期待,漫长的跨越,再遇萧念,他依旧如初,我们之间的微妙亦是如初。只是这次,我们之间隔了很长很长一段距离,这个距离我无法去找他,就像那日的几步之遥,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了……
萧念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萧晨静静的站着,他的手握在我的弦上,慢慢攥紧,萧晨问他:“你觉得,是生离痛,还是死别痛?”
萧念顿住脚步,他的眸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这具名琴,也终是敌不过一个情字。萧晨施压在我身上的力道,可以随时叫我粉身碎骨,而我的心,不在这里,我在乎的,只是萧念他会如何。
他曾说过,要我等他。
可惜的是,我未能等成。
他曾问我,何解君王之爱。
可惜的是,我未能解出。
终于,有温热的液体自我的琴身滑下,一点点的失去温度,直到泛着透骨的寒气。我听见萧念拔剑的声音,听到萧晨的苦笑,我的弦,断了……
萧晨的血染了我一身,他的手依旧在一点点收紧,有一股力量压在我的身上,令我窒息。萧念的声音透过有些可怖的空气断断续续的传来,他说:“般若,撑住……”
我保留着最后一点点意识,在强大的掌力下坚持,我希望有那么一日,我还能唤唤他,还能化作人形,看他吹吹笛子……
我想着,若是有那么一日,便珍重两世的缘分,彼此相爱相惜,如果那样,我若只是一具琴,亦是心甘情愿。
风漫了城,吹乱了心,也弄散了人。
我在萧晨的怀中碎了,意识猛然散去,一个人也被从心底抽离。,空洞的冷,空洞的疼,萧念,终究还是我放不下的执念。
“就算她碎了,也是碎在我的怀里。”
“可萧晨,你还是输了……”
萧晨可得江山,而萧念可为般若舍了这一切,般若的执念,终究只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