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念抬眸,他猛地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一点点带离剑身。
我和萧晨对视着,他的眸子暗暗的沉了下去,剑,落在他的身旁,他夺了萧念手中的帝玺,退后,转身,带着几分决绝。
我的手生疼,又有些发烫,一双手微微颤抖,却被萧念小心的捧着,萧念温声道:“般若,别怕……”
我看到萧晨的背影顿了顿,接着,帝玺落地,自他身边碎裂,他低头,望着帝玺出神,一身冷气散了大半。他说:“我失了一步好棋,既已无用,送了你萧念又如何?”
送了,又如何。
我默然,垂了眼帘,我只是一个棋子,送了别人又如何?
风划过脸颊,泪水已湿了面庞,从此,他萧晨与我,便再无瓜葛了。
晨光熹微的时候,我在低沉的寝宫里沉默。
萧念为我温了茶,备了点心,入口却有些无味。
我与萧念,也很久未曾说话了。那一场合奏的梦,也终是未成。想起萧晨和萧念,一个从此陌路,一个相逢却不能相求。
那日的萧念,磨墨提笔怔愣许久,却一字也未曾写下,直到墨落白纸,他才抬眸问我:“你眼里的君王之爱是什么?”
我低垂着眸,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萧念为我缀上了一串流苏,他和我擦肩而过,轻声告诉我:“般若,等我。”
我抬头,却只对上他的背影,原来,萧晨还是来了,带着一身血气,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来了,当看到他们的时候,是在人马尸体之间,萧晨的剑落在萧念的颈上,萧念的白刃指在萧晨的心口,相似的脸上,皆是血迹斑斑。
那柄剑,一寸寸的加深,白刃,也一寸寸没入,新鲜的血,与旧时血痂混合,滴入他们身后的土地。
阳光斜射在萧念的身上,他的手松了,当白刃落地,我挪动了一步,接着朝萧念的身旁跑去。君王之爱,于我本无意义,我只希望,还能有一天,冷月转雕栏,一起歌完那一曲。
对阳光的恐惧也终是来了。皮肤在炙热中有着撕心裂肺的痛,一身繁华坠饰喑哑无声,我的力气也终是尽了。口中如同烈火焚烧,难以呼吸的感觉愈发浓重,而我离他,似乎还有很远……
眼睛模糊了,似有两个他。
我问过他,为何那么傻,为何不还手。
他说:“若终只有一人生,那便留给萧晨吧,他有那么多执念,需要时间来放下……”我的眼前似有无数个他,他不喜皇位,不愿拥有天下,却独独重情。
这样的萧念,我曾不忍夺他生命,这样的萧念,大爱,大善,温润柔和,我曾不忍离他而去。
我的指尖扣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我无法喊出他的名字,我只是在祈祷,那把剑,能于良善中放下。我还是未能触到他,阳光里,我忽知何为最痛,心里的人明明在眼前,伸手却是虚无一片,我的唇干裂,化回那琴。
“萧念,般若请你……活着……”他的影子终是散了,浑身已是痛的麻木,有一双沾满血的手,将我带离了那令人恐惧的土地。
“般若。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