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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的记着,很多年以前,我曾是王储。
这个家族唯一的女王储,在族中辈分,我为最低。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在我的身上,有种将要被凌迟的难过。
还记得,我生命里第一次对视的眸子,漆黑幽沉,那里面,似有春流却又含有复杂的深邃。
我穿着繁琐的服饰,抬着手掌,将一把匕首缓缓托向天空,这样的祭祀每一年都有一次,只是这次,我格外的认真。依稀记得,那书中描述的神灵,他乘七彩的云来,又乘着七彩的云去,飘渺非常,宛若谪仙……
双眸闭着,感受着风的流动。
在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带着欣喜的呼唤穿过千山万水,我的心随之相应。
我听到纷杂的叫嚷,听到温润的一个字:“裴。”
白泽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他轻轻地道了一句:“我来了……”
我的目光触及他的眸子,微微闪动,那时,他爱笑,喜欢在飘渺的云雾中微笑,带着一种恍惚的错觉。
族中势力庞大,我被人推在风口浪尖上,那时候,随时随地我都可能会丢了性命。
白泽通体雪白,黝黑的兽角涌动着光泽,他守在我的身前,将一双又一双企图夺位的手狠狠打了回去。他沉着一双眼眸,在空气中投来一束目光,听他说,他等了我好多年。
于是我想,也许我也等了他好多年。
那天,雨打湿了屋前的帷幔,清冷的风穿过层层珠帘坠饰,打在我的脸上,黑暗中的光亮来源于空中的雷鸣,我缩在角落里,终是等来了冰冷的刀刃。
白泽,那个神明,我心里的神明,如今,被束缚在远方的神庙上,我透过刀刃下的光,望向那地方的白色,雷雨间,他安静的沉睡。
颈间的刀,带着刺骨的凉,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皆化作泪水,我哭喊着,哽咽着,反反复复,也终是只有白泽两字,那句,我在等你四个字哽在喉间,再难吐出半字。
泪水掺杂着颈间渗出的血珠,顺着刀背滚落,大雨带来的潮气,卷挟着我所有的难过,在风雨中翻滚,升腾。
我和他被放在了两个地方,他站在最南之地的庙顶,而我,却和他亦如当初,隔了千山万水,我还站在那个祭台上,一身狼狈,脚下血流成河,雨中冰冷的刀刃泛着水雾,我听到一声大过一声的讥笑。
成王败寇,没了白泽,族亦死,我亦死,撕心裂肺的痛苦自心口蔓延,我的双眸转向南面,原来,有一种难过,叫做和思念的人隔了千山万水……
“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