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躺在床里,无法面对展开翅膀后的自己,虽然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苦在我的全身不断撕裂我,强烈的眩晕感使我无法集中注意力,但那片刻的癫狂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播放,我无法接受那种快乐,杀戮,满身浴血,对死亡满不在乎,对那种变态的快感之外的东西明显迟钝。一个疯了的弱智,还是一个弱智的疯子,这都不重要,关键在于只有那样状态下的我才握有强大的武力,而且我身边的人将面对一个能轻易杀死他们的无理智的“朋友”。
还好有烦耳,想想烦耳那个神经病,我又安心了不少,有这货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况且变成那种弱智以后又不是全无理智。
我动了动身子,炽热的撕裂感便裹挟了全部,只是一瞬间我就又忍不住想到了死亡,眼前还黑了一下,我实在是不敢再动了,拼尽全力才缓缓稳定了怎么都不舒服的睡姿,变个身都能变成这样子,比受到灵魂风暴撕裂的灵魂发出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
我真弱,我闭上眼睛都疼得龇牙咧嘴,伴随着我的龇牙咧嘴,更多的痛苦随之而来。在我脑海渐渐放空,注意力都被身体发出的痛苦抢走时,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没想象过的灾难。我要死了,我还想活着,我死了以后还能不能像家乡的枯骨那样的活着?或许我不用变成枯骨?我脑袋里传来的剧痛十分果断的了解了我的胡思乱想,疼得没法思考了。
我用力的挥动右手,加上一些强烈的心理暗示,成功的把自己砸昏了。在我彻底陷入昏暗的同时,卧室里的灯灭了,一些仪器的灯光不再被遮盖,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这些东西链接我的全身,而我则漂浮在一些细小的纤维上。
烦耳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也是用飘的,我看到肯定会吓一跳,毕竟没人会把自己倒着飘在半空中,他就这样在倒着飘着绕着我转了一圈。转完以后就变成和系统一样的球从墙上走了。
玉米在飞船上闲逛,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了,上次那个恐怖的逗逼还一直在床上接受治疗,船上的船长就是那个叫烦耳的家伙居然是神族的游骑兵,船上的系统都成神了玉米也是小小的被惊艳到了,只是这些和玉米又有什么关系呢?家乡的一切一切,自己喜欢的,讨厌的,尊敬的,蔑视的,一切的一切,都完了,都因为自己完了。
灾难来了一次,却不停的敲门,让你仍不住频频去回想他到来时的场景。
在这一个漫长的星期里玉米从满脑子都是后悔,遇见什么第一反应都是麻木的更多是本能的攻击和抗拒到现在更危险的神经松懈后崩溃的边缘。据烦耳和系统们的观察,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赎罪,而想到赎罪就是崩溃的伊始,烦耳知道,系统也知道,玉米现在想赎罪,玉米现在在崩溃,原本他们该出手管一管的,但是这次不同于别的情况,关联其中的一个“赎罪”对象“枯骨”那小子正在飞船上,而且正处在一个不合理的疯狂重建破坏与加强自己身体的阶段,看起来惨兮兮,其实身体好得不得了,简直是赚取同情转移注意力的神器。
后来知道这情况的我被某人吐槽了一句:“你是不是该在那时给自己照一张照片上边写个‘我活着就是罪’啊。”这主意不错啊!大人!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每当玉米去探望我的时候,烦耳都让我保持在昏迷状态,有时候我若是还顽强地醒着,烦耳就会冒充我的右手给我来一下,瞬间躺倒。
烦耳是没兴趣听玉米在我旁边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但是系统有兴趣啊,每次烦耳刚从墙上钻出来,系统就从墙上钻进去了。
系统看见玉米推门进来这时候房间已经恢复到“枯骨”的设定了,一间平庸简单到了极致的房间,以及床上躺着的“病人”。
玉米看看凳子,完全没动,看来这家伙并不是装的,还和前几天一样昏着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脆弱啊,你看看,不就是在灵魂风暴里待了两秒么,这都躺了一个星期了,快起来,还要让你当面道歉呢,把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去,还好意思睡觉?”玉米一边迈步向着凳子走过去,一边就开始小声说话,系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贴在墙上强忍着笑,这点声音连胆小的听客鼠都吓不跑。
“你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流氓,你知道吗?我活这么大除了我爸爸还没让别的男人抱过呢,你这个流氓,咦!你是不是笑了,你是不是装睡?”枯骨动了一下,玉米瞬间紧张了起来,脸立刻就变红了,屁股也微微离开了凳子面。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玉米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枯骨,放松了下来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结果才刚坐下,枯骨又动了动。
“呀!”一声惊呼以后是更长时间的沉默,玉米咬咬牙伸出手推了推枯骨。
“醒醒嘛,毕竟你救了我,醒了我就再让你抱一下。”
更长时间的沉默,枯骨毫无动静,寂静再一直变得更沉重,渐渐玉米无法呼吸,在明亮的房间里,黑暗从眼前的人身上流出来流满了这间屋子又迅速的溢出去,最后黑暗全都溢出去了,光明下,她大口的喘气,空虚虚无里她仿佛什么也没有吸到,什么都没有呼出去,也没有喘气的声音。
玉米起身了,她在沉默里推开门,关上门,房间回到空荡荡和黑暗里。
系统从墙上钻出屋子,玉米的状态很不好,昨天她还试着讲了讲自己过去的好笑的故事,今天就只有自言自语的试探和沉默了,是时候让玉米见一下醒着的枯骨了。
烦耳听了系统的话,他也觉得是时候了,那事不宜迟,下午就在枯骨醒的时候通知玉米。
我从一种温暖舒适的“海洋”深处渐渐浮起来,在脱离水面的瞬间被剧痛的阳光晒遍了全身,我癫狂地颤动着身体,却怎么也回不到水里,这时一道浪突兀的从海面上朝着我扑了过来,而后她环抱我,剧烈的阳光消失了,我直愣愣地躺着,极其缓慢地将眼睛张开,入眼是个姑娘,姑娘你是谁啊,姑娘你为什么抱着我。
“姑娘你是谁啊?你抱着我干啥?”我迷迷糊糊的问道。
她瞬间将泪眼婆裟的眼睛瞪了个圆,嘴角抽搐,鼻子狠狠皱起来,眼神顷刻间变成了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蠢东西一样。
“你就不是个东西!”她愣了两秒看着我冲着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猛地起身,冲我咆哮一声转身就要走,可是她又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后俯下身子重新环抱住我的胸膛。
这是要死啊,灼热,撕裂,奇痒,单纯的痛,在她离开起身的时候重新降临在我的身上,这不是我能忍受的痛楚,翻白眼吐白沫瘫痪昏过去一气呵成,不给任何人思考的间隙。
我急速在这安详寂静的海洋里沉下去,看着一道浪在我的正上方卷来卷去,我很想触摸那道浪,我真的很想碰触那道浪,我记得我有翅膀,能不能在这海洋里飞翔?去碰触那道浪,去,抱住她?抱住一道浪?
我背后的海水蒸发了,黑暗的翅膀上从表面爆出一道道血污,阳光愤怒的分开海水,直直的照射在上面,好痛苦,我不痛,可是好痛苦。
翅膀扇动了,在金色的阳光下,将海水吹向了更远的地方,我整个身子也暴露在了阳光下,我终于开始咆哮,伴随着肉体的脱落,一具枯骨保持咆哮的姿势,唯留的黑色心脏上长着扇动着地黑色的翅膀。
在那浪被她的风带走前,回归大海前将她抱住,抱住她,抱紧了,一生都不能撒手。
我从床上缓慢的坐了起来,嘴边还有着白沫,黑色的翅膀完全张开,双手将她抱住,温柔的黑暗从我身上流出来,带着大海的波涛声将这房间充满。
“别害怕,没事了,以后我代他保护你。”黑暗的翅膀向前合拢,将我们包裹进去。
“谁要你保护?你是风暴里的避风港?”
“我不是避风港,我是世界之王,是更强大的东西。”他金色的眼睛耀耀闪光,满嘴臭屁的狂傲。
玉米刚准备继续说话,却被我抢先了。
“是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叫家的东西。”我一手擦去嘴角的白沫,一手伸到她的腰肢下用力将她抱紧。
“有人耍流氓啊!”玉米从我怀里挣脱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怪力气,双手猛得撑开我闭合的翅膀,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我再次痛得头一歪昏倒在床上,漫无目的,带着微笑,一晕就度过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