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在晚上举办,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宜都是有亦安皇后亲自操办,无欲帝也下令务必做到一切最好。先不说秦谨楚英烈大将军的身份了,光是看见皇帝皇后那么重视,众人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亦安皇后对着无欲帝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头,道:“你看谨楚麒瑾麒钰都长那么大了,我们也老了是吧?”
。无欲帝抬手紧紧抓住了亦安皇后的手,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的脸,“你还跟当年一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鲜衣怒马,对我喊‘你敢’的小丫头。”
亦安皇后白了他一眼,扭过身去,嗔怪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油嘴滑舌的。”
可是无欲帝还是看见她泛红的脸颊了。他也无奈,都这么多年了,亦安爱害羞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他伸出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亦安皇后的腰身,俯在她的耳边,道:“今晚等着朕。”
看着怀中人娇羞的模样,无欲帝大笑起来,果然只有和亦安在一起才会快乐。无欲帝的目光失神地望着远方,他觉得自己和亦安独处的时候,总有一个人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无可遁行,即使那双令他感到恐惧的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
二人一直站在一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盯着彼此,仿佛世界只剩下对方。而瑜卿可不是一个解风情的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额头上都是汗珠,几缕发丝也黏在了脸上,看见自己的父皇母后你侬我侬的相偎相依,啧了一声,道:“你们大费周章办国宴,现在都准备好了,你们不打算去了?”
亦安皇后一把推开了无欲帝,尴尬地笑了几声,说:“怎么会?”瞪了一眼无欲帝,好像在说“都是怪你”。
无欲帝无奈地笑了笑,和她们一起走了。
等无欲帝三人到了办国宴的宫殿时,众人已经到齐了,唯缺主位上的几人,正是他们三人。
众人一见皇帝皇后来了,连忙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无欲帝坐好以后,对着底下若干人道:“众卿家平身,此次朕大费周章办国宴,所为何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秦谨楚,我大安少年将军,屡破匈奴,解决了朕心头一块大病!众卿家说是不是要赏?”
众人齐声道了句“是”。
无欲帝问:“那众卿家说赏些什么可好?”
众人哑然失笑,赏什么?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皇帝要赏什么,必然提前有想法,若是猜中了便无大碍。猜不中这么多人,皇帝不好驳面子,只能赏,到时候岂不是有过?帝心九重,当真不假。
亦安皇后瞪了无欲帝一眼,道:“众卿家不必拘谨,就当家宴一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遵旨。”
口头上是这么答应得,只是皇帝和皇后都在这里,谈何家宴?不拘谨可能吗?
众人都一个个紧张的不得了,反观宴会主角秦小将军,打从进殿以来就默不作声,一个人在那里独饮,也不知道酒有多吸引人,对面的京都贵女们愣是没得到秦小将军的一个眼神。
无欲帝和亦安皇后旁若无人地嘻嘻哈哈着,众人都知道皇帝皇后感情好,也就见怪不怪了。无欲帝登基也好多年了,后宫也一直只有亦安皇后一人。刚开始群臣还试着为此事给皇帝提提意见,可是后来就没人再说了,无欲帝的态度摆在那里。大臣们也纳闷,不管提什么,皇帝都是认认真真地听取他们的意见,一提纳妃这事,皇帝立马变脸色让他们滚,你说这样子谁还敢提?
瑜卿无奈地看着台下歌姬的卖力表演,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这次国宴真是无聊到新高度。要不是因为是为了庆祝秦谨楚回来,她才懒得参加呢。瑜卿瞥了一眼独酌的秦谨楚,送给他一个“你看本公主为了你牺牲不少,快谢恩”的眼神。可惜,秦谨楚压根没看见。
秦谨楚偶然抬头,在对面一堆的贵女之中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
元书雅坐在最后一排,因为其父元烈的官职不高,她的位置自然不会很靠前。元书雅一直低着头,有几次偶然抬头就看见秦谨楚也盯着她,起初以为是看她前面的乐紫烟,毕竟那是京都第一才女,也是京都四美之一。可是后来她发现,秦谨楚确实是在看自己,有了这个觉悟之后,元书雅就低着头再也没抬起来过。
秦谨楚气得直咬牙,不过他不是气元书雅,他是气乐紫烟挡住了元书雅。
无欲帝注意到秦谨楚的脸色变得难看,就问他怎么了。
秦谨楚一愣,道:“无碍无碍,只是酒喝多了,有些头晕。”
亦安皇后佯装怒道:“小小年纪,喝那么多酒干嘛?如果你哥在这,他肯定不让你喝酒。”
即使语气并不温柔,措辞也有些强烈,可是众人都能听出皇后对秦小将军的关心之意。
“谨楚下次会注意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其实除了瑜卿以外,麒瑾麒钰还有秦谨楚都不喜欢这种大型宴会,可是亦安皇后说为秦谨楚办国宴可以表示他们对他的重视和思念,于是就都妥协了。
秦谨楚在宫中的宫殿,打从他走,皇帝和皇后就下令每天打扫,亦安皇后见他喝多了就说让他先住下吧。秦谨楚想起自己的将军府被瑜卿拆的七零八落,估计今天晚上是住不了,就点头同意了,晦暗不明地看了瑜卿一眼。
亦安皇后和无欲帝一路回到了亦安宫,瑜卿和麒瑾麒钰住的地方和秦谨楚住的地方在一个院子里,四人同行走着。
本来秦谨楚没有说话,瑜卿和麒瑾麒钰聊着这几年宫里的大事小事,聊得不亦乐乎。
秦谨楚突然问:“今天坐我对面的白衣女子是谁啊?”
瑜卿想了好大一会,道:“你说书雅姐姐啊,怎么了?”
麒瑾麒钰也问他“怎么了”。
秦谨楚心里默念了一句“书雅,真如书画中女子一般淡雅。”
瑜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道:“秦谨楚,你别怪书雅姐姐。”
“什么?”秦谨楚懵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要怪她了?
瑜卿慌乱地解释道:“书雅姐姐不是讨厌你,她平时就是一身白色衣服,她就喜欢这样子穿,她从小就是这样子穿的。”
麒瑾麒钰也附和地说:?“是是是,我们就没看见过她穿别的色的衣裳。”
秦谨楚偷笑了几下,他算是明白了,原来瑜卿他们是怕自己因为书雅没穿正色的衣服而穿了白衣怪罪她。通过他们三人的解释,他更加确信了,书雅就是在城墙上给他挥手道别的小女娃,可是为什么今天没给自己说只言片语?
“你们跟她很熟吗?”秦谨楚问。
三人缓了一会,才明白秦谨楚问的是元书雅。
瑜卿点点头,确实很熟吧,她们可是同窗。本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她母后非说女子也应该读书识字,无欲帝自然是无意见。可是这一思想在人们脑子里、心里是扎根发芽了的,然后去除?亦安皇后说在宫中开办一个女子学堂,结果瑜卿被第一个送了进去,不只是她一个,京都中凡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未及笄女子均要被送进去读书习字,这里面就有元家元书雅。百姓见这些官家大小姐都一个个上了学堂,自然争先恐后地将自家女子送去读书。而瑜卿总感觉自己是以一儆百的“一”。
秦谨楚又问:“她是哪家姑娘?”
麒瑾答:“尚书元家”,想了一下又说“不对啊,谨楚我发现你今天打听元书雅很多啊,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秦谨楚脸“唰”地一红,掩饰一样大喊了一声“没有”,脚步匆匆地走开了。身后三人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很不地道地笑了起来,他们似乎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