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侍卫都是以前醉月还是玄冰教的教主之时就笼络在身边的忠实属下,个个身手不凡,此时,却是一次次经过那人站着的房檐下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似乎,他就是一个死物,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房顶上的人将刚才来时从花园里采摘的栀子花放在鼻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看着又一队远去的侍卫,嗤笑一声:“果然就只是区区凡人而已,无趣。”
此话刚说完,手中的栀子花正要放下的动作一滞,阴影笼罩下如夜色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微的诧异。
“你是谁?”
他的身后不远处,本来无一人的地方,此时,正立着简单地披了一件外衣的云醉月,在那人说话之前的那一刻时间,他还在下面的寝房里,陪着朵朵就寝,听着她嘴里糊里糊涂的梦呓。
只是,那些侍卫听不到的,感觉不到的,他却是感觉得到,尤其是面前不远处的这人,莫名的熟悉,莫名地有些心意相通,就似在看着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叫人心底深处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
“不错,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似乎是对他迅速的反应感到很是满意,那人言语里有淡淡的欣赏之意。
“回答本王的问题。”
对于那人的赞美,醉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蹙着眉头看着他,眼里全是严肃,他感觉得出来,这人,非等闲之辈,但是他不喜和人绕弯子。
“你明知我是谁,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似乎是对醉月这样的问话有些不喜,身穿青色斗篷的人藏在抬起藏在斗篷下的右手,小心地扯了一小片花瓣下来,对着烟雨阁下面某处一弹,然后,是有什么倒地的声音。
听到了这阵微小声音的醉月,转头看向影隐藏的地方,眉头蹙得更深。
“放心,他可有责任在身呢,我不会杀了他。”
似乎是知道醉月的担心,青衣人很及时地向着他解释道,他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
“本王从来没有见过你,又如何知道你是谁?”
回想起记忆中,那一抹抹闪过的画面,醉月的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今日中午,他也是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才凭着感觉,找到了朵朵的所在地的,只是,没在那里见到要见的人。
一直背着他的人,淡淡一笑,笑里带着明显的揶揄,慢慢从房脊上站起,转过身来,抬手,缓缓将挡住了视线和容颜的斗篷帽子拉开。
笼罩着月色的乌云,此时,刚好又飘开了,银辉如水银泻地,给大地带来一片光明,倾城潋滟的深沉黑眸,看清了那人的容颜之后,瞬时睁大。
刀削的完美容颜,深沉如海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
一切都是熟悉的轮廓,根本,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只是,细节之处有些差异,却是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两人就是孪生的兄弟一般,只是那人看着似乎经历的风霜要多一些,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老练成熟,带着死神的气息,不似醉月那般,就是一天上掉下来的谪仙,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是否,朵朵遭行刺初次醒来的时候,就将他误认为了另外一个人,青龙?
“青龙?”
“这是我的代号”,看着对面那个跟自己长得八成相像的人,青龙眼里也有一点点新奇,好似,性格与自己,大不相同呢,就像是在欣赏另外一个自己,看着月色下渺渺若仙人的男子,他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至于我的真名,这世上知道的应该都没有了”。
“你与朵朵是什么关系?”
自从他出现了以后,朵朵便是时常走神,心事满满,就如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如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了好多。人也变得有些恍惚,似乎总怕会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啊?朵朵吗?”似乎是想起了很有趣的东西,男人脸上是满脸的笑容和回忆,然后又故作神秘道,“我和朵朵的关系?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通过我的眼睛见证了她的成长,看到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乌云,再次将月色笼罩。
他在说什么?
醉月看着那人,眼中越是震惊了起来,不可能的!他以为,那是他夜族的神通,早早地就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所以,他能看到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孤独和哀伤。
夜风吹过,枯叶悠悠盘旋,落在房顶之上,刚才,身穿水色衣衫的人突然消失了身影,就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而青龙的面前,本来不该出现的人,此时却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他的脖子之旁,已是架上了醉月很少用过的“流光”,世上少有的神兵软剑,断发削铁轻而易举。
斜眼看着近脖子只有一张薄纸厚度的软剑,青衣人却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淡淡挑了眉头,只要他敢稍稍乱动一下,他相信,也许,这锋利的神兵,能要了他的命。
“你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是被老天给耍了一次,醉月现在自己都有些头晕,不知道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他非常不喜,从来,只有他掌控别人的命运,而不是他陷入了别人安排好的陷阱,或是按照别人的旨意活着。
世上有非我等族类,我们称之为异类。虽然你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存在于某个时空,某个地方,我们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就否定了他们的存在。
如若不是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那么,十多岁的那个记忆,就是真实的,李朵朵不明白,为何死去的人会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肩负着活着的时候的角色。
是不是,他们都已经不是人了?那他们是什么?
“爷爷!”
好久没有做过的梦,又出现在了脑海之中,床上的人惊惶地睁开眼睛,冷汗淋漓,转头看向身边,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人,此时却不在。
“醉月?”
李朵朵愣愣地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地方,反应过来,猛然将身上的薄被拉开,赤脚下床,向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