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腊月,出关的路上冰雪冻结,车马难行。一路人迹寥寥,却有一行车马不顾马乏路滑,快速驶出居庸关,正是古北盟一行。
车厢内暖炉烧的有些闷热,余姑娘解下厚重的围帛,把整个脑袋露了出来,当然也露出了右边一只残耳。卸下围帛后声音也变得分外清爽:“我的意思是,妹妹你刚听到的所谓真相只是二娘想让你相信的真相,或者说是想让都江府相信的真相。”
刘累儿不可置信的看向邵药儿,邵药儿深吸一口气道:“这是大姐的意思,摸鱼门之事不想让妹妹牵涉过多。”
刘累儿十分不解:“这事怎么又扯上了摸鱼门?”
一旁余姑娘嗤笑道:“我不就是摸鱼门中人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摸鱼门唐雨,同时也是都江府追捕的重犯。”
刘累儿还是不明所以:“余姐姐,不,唐姐姐,怎么这事还和你有关系?”
邵药儿一边示意唐雨不要继续说下去,一边呵住刘累儿:“此行大姐特意叮嘱,摸鱼门行事牵扯甚深,妹妹切勿打听。”
此言一出,刘累儿立时一脸不乐意:“二姐,咱们姐妹多年,你和大姐怎么能有事欺瞒于我?”
见邵药儿无动于衷,刘累儿又来纠缠唐雨。唐雨只是看着邵药儿,等着邵药儿表态。见没什么结果,刘累儿便开始了撒泼闹腾,先把暖炉丢到了车外,又故意把挡风的帘子也给扯掉了,冷风飕飕的往车里灌,车内顿时雪窖冰天。邵药儿知道妹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怕妹妹冻着,只好妥协。
“在古北盟收到云石山庄请柬的第三日,三妹收到一封密函和九十两定金要转给摸鱼门,密函仅有一行字:‘都江府石夔’。”
刘累儿惊道:“难道咱们这趟行程除了护送任务外还有暗杀任务吗?”
唐雨冷笑一声道:“我从门主处接到的任务可要复杂得多,不单是要杀掉石夔,还要嫁祸云石山庄,进而牵连古北盟。”
见一旁的邵药儿也点头称是,刘累儿明显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花衣巷为何要帮摸鱼门行此苟且之事,况且花衣巷嫡属古北盟,牵连古北盟不是引火烧身吗?难道周瑾那老无赖又拿佟白无之事要挟咱们么?”
邵药儿摇了摇头:“具体原因妹妹需亲问大姐,不过依我所料缘由绝非简单。”
刘累儿又转向唐雨:“摸鱼门行事如此龌龊,姐姐为何委身于贼,替那摸鱼门卖命,还有此事到底和姐姐有何干系?”
唐雨自嘲的笑了笑:“上次其实已经回答过妹妹了,一来摸鱼门供我容身之所,二是一桩旧事摸鱼门能给我公道。”
“妹妹可还记得方思清大婚之****曾出庄采买胭脂么,以我现在这样的残容在雁城招摇过市,都江府不会没有察觉。而距雁城最近的都江府高手就是石夔。”唐雨转了个脸把右耳转向刘累儿道。
刘累儿气的有些发抖:“也就是说摸鱼门把姐姐当做钓饵来引石夔上云石山庄?没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杀石夔,净行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摸鱼门当真无耻至极。”
唐雨点了点头:“没错,石夔上云石山庄道贺根本不是为了追查秦依依,而是为了追捕我唐雨。夜里也是我用唐门留仙钩引得石夔出房。”
刘累儿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可怜了方思清还以为石夔是来危害自己的新娘,因此成了杀人凶手。”
唐雨语出惊人:“石夔不是方思清杀的,以方思清这个年纪,他根本打不过石夔。”
这话确实震惊了刘累儿:“那他问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呢?”
这时邵药儿接过话来:“我先念的《桃夭》,是赞美新娘美丽贤淑,丈夫应该好好珍惜,同甘共苦。方思清当时已经误以为新娘身份暴露,肯定不能留在方家,方思清要想继续与秦依依在一起唯有和她一起逃亡。”
“《五子之歌》是五位公子哀悼其兄不修德行导致灭国之歌,不只暗示方思清云石山庄恐会因秦依依灭庄,还暗示杀害石夔的人可能是其父兄,而且在方思清心中他自己也认为凶手就是其家人。”
“最后逃亡之曲《北风》,告诉方思清逃亡塞外,柳暗花明。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凶手的话,既能与妻子双宿双飞,又能使云石山庄幸免于难,同时还保护了他以为的凶手。那么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马车内布帘已经拉上,也烧着了新的暖炉,可刘累儿还是觉得身体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