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阳光透过纱窗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叶枫醒来有一会工夫了,他就这么躺着,紧锁双眉,回想着昨夜一段段残存于记忆中的梦幻:叶枫不知如何竟去了周芸的公寓,按门铃无人应答,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径直推门而入,屋里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他走进敞开着门的卧室,发现床上干干净净,被子平整的扑在床上,床单平整得看不出一丝折痕,一切都摆设的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叶枫来到阳台,也没人,回身来到客厅,看见浴室的门关着,里面没开灯,也没听见任何声响,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叶枫轻轻打开门,伸手在门旁的墙壁上打开了灯,突然发现一位赤身露体的女子躺在浴缸里,洁白如雪的肌肤露出水面闪耀着温润迷人的光泽,直看得叶枫目瞪口呆,不禁失声惊叫。女子似乎从梦中惊醒,惊诧不已地望着叶枫。叶枫这才看清眼前一丝不挂,肌若凝脂的女人就是周芸。他像是不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一切,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辛虹,她正对着他甜甜地笑呢,还冲着他轻轻招手。叶枫连忙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的衣服,快步走上前去,抬腿进入浴缸,伸开双臂去抱辛虹,可一抱竟是一个空,再一看辛虹不见了,像被完完全全蒸发了一样,叶枫感到天旋地转,晕倒在浴缸里……
过了好一会,叶枫才光着身子垂头丧气的离开浴室,走进卧室,看见辛虹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半遮半掩,美妙无比的胴体若隐若现,她风情万种,撩人心魄的微笑直让叶枫血脉贲张,灵魂出窍,欲火焚身的他像头下山的猛虎一样扑向辛虹。柔若无骨的辛虹投怀送抱,钻进叶枫的怀里,如春藤般缠绕着他的身体,越缠越紧。叶枫也紧紧抱着心爱的女人,干那颠鸾倒凤的巫山云雨之事。正当叶枫干得正欢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冷笑声,如同阵阵阴冷的寒风袭来,听得叶枫毛骨悚然,冷汗涔涔。惊恐万状的叶枫扭头一看,脑袋顿时“嗡”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辛虹衣衫整齐地站在门旁,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口中发出可怕的笑声,眼中还缓缓地流淌着鲜红的泪水。刹那间,叶枫呆若木鸡,火热的身体立刻就变得僵冷如冰。艰难地转过头来看身下滚烫的身躯,周芸正无限娇媚地凝望着他,腮晕潮红,香汗淋漓,娇喘细细,气若幽兰,身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双手死死抓住叶枫的背部,用力地抓,用力地撕扯……
叶枫就是从这混乱不堪的梦幻中惊醒的,浑身直冒冷汗,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痛苦地追索着羞于入目的一段段丑陋无比的画面。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重地喘了口气,一吐胸中积郁的闷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睡裤,黏糊糊的。遗精了!竟然是梦遗!而且还是和周芸在梦幻中翻云覆雨!辛虹呢?想到这,叶枫眼前又出现了冷冷的笑,缓缓流淌的鲜红的泪水,还有怨恨的目光。
飞快地逃离床上,叶枫边跑边脱去睡衣睡裤,冲进浴室,伸出颤抖不止的双手,艰难地拧开淋浴阀门。冰凉刺骨的水流滑过肌肤,就像无数把小刀刮过。叶枫狠命地用冷水冲击着自己的头、胸膛、身体,双手不停地在身上使劲地揉搓着。他想将梦魇中的肮脏统统冲刷掉,揉搓掉,他不停地用冷水冲,不停地用手揉搓,直至自己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像具僵硬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赶到枫丹白鹭时,胡斐、施皓天、陈子豪、李翊正就着早点喝茶呢。大家看见叶枫苍白失色的脸都惊问他是不是病了,叶枫赶忙说没事,只是最近睡眠不好,不碍事。陈子豪拉他坐下,让他赶紧吃点早点填填肚子。
等杜平赶到,一大袋早点已被消灭干净。喝过早茶,陈子豪就带着他们去会议室了。
一天的工夫,一项投资计划就顺顺利利达成了共识,说来真是简单。先由叶枫把自己的想法和投资方案详详细细地讲解一遍,再是杜平简明扼要地说了说厦门航运公司的情况和合作态度。大家听后都极力赞成,尤其是施皓天,他对叶枫的计划大加称赞,不但满口答应尽全力帮叶枫实现这个计划,还爽快地主动提出投资入股。合作的大框架就在几个人轻描淡写,轻松愉快的交流中定了下来。最后决定由李翊写一份详细的合作计划书,准备开始与厦门航运公司的合作谈判。
会议临结束时,叶枫高兴地说:“我们几位合伙人的意见统一是这次投资成功的坚实基础,与厦航的谈判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企业的投资行为是为了追求利益,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国有企业也不外乎如此。只要能照顾到,或者说能满足国有企业领导的个人利益,合作其实并不难。咱们得风物长宜放眼量,放长线钓大鱼吗,那我们就先喂他们点小鱼尝尝。”
大伙都乐了。杜平做梦都没想到一项数千万的投资就这么轻轻松松摆上桌面了,而且坐在桌旁的还有他自己。内心无比激动兴奋的他提议去庆祝一下,并且他笑称是以厦门航运公司的名义请大家共进晚餐。
胡斐一听,连忙抢着说:“杜平,你到底算是厦航的人呢还是我们这一战壕的兄弟?明天谈判桌上,你是做卧底呢,还是准备反戈一击?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大伙儿说说,他摆的鸿门宴,我们去还是不去?”
在座的听了哄堂大笑,就连叶枫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胡斐身旁的李翊忙笑着说:“我可是重任在身,就不陪各位共赴鸿门宴了。不过,我可提醒诸位,在宴席上可得多留个心眼,发现形势不妙就脚底抹油。如果有什么危险尽管向我发求救信号,我一定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深圳去搬救兵,至于救不救得了各位就……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他说得有模有样,好像大祸即将降临其他几个人身上,一副挥泪洒别的样,可最终他还是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陈子豪止住笑声,用手指着他说:“你放心,咱们兄弟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好酒我们替你留着,有漂亮小妞也给你带回来。要是我们真的回不来了,我就说我们还有一位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在哪在哪呢。我就是真上黄泉路也要抓你小子来当垫背,可就是嫌你太瘦了,垫背也会硌着疼。”
胡斐在一旁起哄:“就是,就是。”
笑声过后,叶枫开口说:“咱们是势在必得。待会在酒桌上还得合计一下谈判策略,虽然杜平已和他们老总说好了,但谈判桌上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准,尤其是这类腐败透顶的国有企业,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谁都想从中谋利。李翊,今晚你就辛苦一下,就在豪哥的办公室里把计划书整理好,你可是我们的开路先锋啊!准备好了,咱们明天就去,速战速决!”
李翊冲着叶枫点了点头。
会议结束,大家走出会议室,李翊笑着和大家说再见,他独自朝陈子豪的办公室走去。陈子豪在他身后叫:“李翊,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叫,千万别替我省,要是把你饿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李翊回过身来说:“吃喝就免了,你帮我找两漂亮美眉陪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没等陈子豪开口,胡斐抢先说:“漂亮美眉可没有,两个母夜叉是没问题。”
李翊没回话,走到办公室前,打开门走了进去,胡斐等也说说笑笑走了。四楼的过道又回复了沉寂,就好像刚才的欢声笑语根本不曾在此飘荡过似的。
在路上,叶枫本想给周芸打个电话,手机都拿出来了,可一想起昨晚的噩梦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摇摇头,把手机又塞回包里。
这一天来周芸可真叫度日如年!眉心颦蹙,跟丢了魂一样,呆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显示器,心却早飞了。手机搁在桌上一动不动,只有时而闪烁的彩灯在提醒她,它时时刻刻处于待机状态,只要有人拨打它,它就会立刻欢快地响起来,告诉主人有人找她。
周芸很想打个电话给叶枫,可总是拿起手机后又放下,如此反反复复,直把自己折磨得心烦意乱,憔悴不堪,一张脸无精打采的,像过多失去水分的苹果,蔫不拉叽的。昨晚心情还好得很,如沐春风,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和叶枫在一起的画面,带着甜蜜的笑容进入梦乡。可今天怎么会心情糟得像阴雨绵绵的天空一样,灰的。不就是一天没见着叶枫,也没接到他的电话,这在以前不是常有的事吗。为何今天就感觉不同了呢?还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平时盯着大盘全神贯注,叶枫还说她两眼放光,就像发现了神秘宝藏一样。可今天对着宝藏却无动于衷。
周芸意识到自己的心理起了变化,而且是巨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难道真如刘叔叔说的,我已经爱上他了?”想到这,周芸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因为他在我生病时来看望,照顾我,就因为他毫不掩饰的焦急、担心吗?”周芸在心里轻声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他了?”可除了虚弱无力的自问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周芸拿起手机随意翻弄着。“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给他打个电话?他在干什么呢?在陪朋友喝酒聊天吗?他说有要事商谈,是什么事情如此重要呢?他说抽空会来看我,可到现在为何不见他的人影?为何连个电话也不来?他是忙得忘了还是根本就没当回事呢?叶枫,你快来吧,快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告诉我你是否爱我?”
谈判真可谓一波三折,这也印证了一句成语——好事多磨。叶枫和李翊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讲解他们的合作计划,可厦门航运公司这一方不是钻牛角尖,就是蛮不讲理地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有时气得胡斐真想掉头就走,可当他一看到叶枫那张镇定冷静的脸上透出的坚毅,他又强压心头怒火,端坐在谈判桌前。
历时三天的谈判耗得大家精疲力竭,最终还是取得成功,双方在合作协议书上签了字。由叶枫、施皓天、胡斐、陈子豪和厦门航运公司共同出资一个亿组建一家新的船务公司,具体出资额度为:叶枫四千万,施皓天两千万,胡斐两千万,陈子豪一千万,厦门航运公司一千万。由厦航出面买船、修船以及办理一切证书手续,公司每年缴纳一定金额的托管费。营运则由施皓天在香港的货代公司代理。这份协议最重要的一个附加条件是,厦航出资的一千万由叶枫暂借,利息按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算。用合资公司产生的利润分成归还借款,如果合资公司亏损,或者厦航不愿再参股,那一千万股权将转至叶枫名下。说白了这个附加条件对于厦门航运公司来说是稳赚不赔,就是空手套白狼。另外,合资公司聘请厦航老总作顾问,年薪三十万。当然,这是幕后交易,是不能白纸黑字写在合作协议中的。
协议签署完后,厦航特意安排酒宴庆祝谈判成功,可胡斐几个喝得都不开心,他们都认为叶枫吃的亏太大了。只有叶枫异常高兴的豪饮。
酒宴散了之后,大家回到枫丹白鹭,胡斐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叶枫:“协议签完了,枫哥,你可以告诉大家你为什么要独自委曲求全,担那么大风险?再说咱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也该同当,即使要委曲求全,担风险也该并肩上。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一人独自承担有什么道理。”
杜平也焦急地说:“是啊,阿枫,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当初我和张总说得好好的,你千万别因为我而独自承担过于苛刻的条件。我知道你一向心思缜密,做事向来未雨绸缪。看你在谈判桌前那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神情,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数,所以一直都没问你,也没劝你。胡斐还笑话我真当了汉奸呢。”叶枫接过陈子豪递过来的香烟,环视了一下大家满脸的疑惑不解和期待,点燃香烟,他不紧不慢地说:“说实话,这些条件我并不认为过于苛刻,就是更苛刻的条件我都想过。我之所以能接受,自然有我的道理。虽然从目前来看,厦航占尽了便宜,但从长远利益,以及今后我的发展规划来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昨天我已经说过我们用一个亿的现金,不去银行贷一分钱,除了对此项投资计划充满信心,就是为了给厦航一个信号,告诉他们我们是准备脚踏实地做实业的,我们不缺钱。将来,或者说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完全有实力去收购、兼并厦航,到时候这一千万的股份还不是我的吗?当然这都是后话,在没有实现前具有非常多的不确定性,也存在一定的风险。眼前当务之急是买船,组建新公司,营运好我们的经济实体。后期计划是我个人拟定的目标,与我们达成共识的短期目标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长远计划而让各位和我一起承担不可预知的风险。我知道你们都会义无反顾地和我共同承担这份风险,但是我们的投资应该是理性的,是合乎经济规律的,不该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而意气用事。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长远计划,自己的私欲所衍生出的风险转嫁给大家,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说到这,叶枫看看凝神聆听的施皓天说:“施总,您在航运界摸爬滚打的几十年,见多识广,经历丰富,您的投资理念比我们更加的务实,如果您不是认定我的投资计划确实可行,有足够的信心的话,我相信您是不会轻易出资入股的。虽然目前航运业十分不景气,甚至用大萧条来形容也绝不为过,但我坚信这只是暂时的。不是有这么一句名言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航运业的春天很快就会来到,我似乎已感觉到航运业的春风扑面而来。这也是我用一个亿现金成立公司的一个主要原因,我不希望春天还没到来,我们就在冬天最后的余威中支撑不住,轰然倒下。钱是什么?钱不过是帮助人们实现人生理的一种道具,成功了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失败了它就是一堆废纸罢了。我坚信我们投出的巨额资金是绝不会变成一堆废纸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就一定会成功。”
叶枫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深深打动了每个人的心,也让大家一扫心中的阴霾,豁然开朗起来,每个人的脸上不仅仅是惊讶的表情,更多的是由衷的钦佩。面对一双双赞许的目光,叶枫没有因为自己鞭辟入里的阐述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他感到高兴的是大家抱成团的决心一览无遗地展露在每一个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