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曾说——朋友的良言劝诫是一味最好的药。叶枫治好了李翊的心病。
两天后,李翊带着谢雨芬回南昌去了,叶枫和周芸特意到机场去送他们。此行比叶枫预想的收获还大,在谢雨芬的家乡,没等叶枫开口,她就主动提出来让叶枫带她去找李翊。叶枫思前想后,还是把李翊杀死闵涛的事单独告诉了她。谢雨芬出奇的冷静,她告诉叶枫,她已知晓李翊杀死王娜。她相信不管李翊杀谁,被杀之人都有无数条该死的理由。就是他把上帝也杀了,她也依然爱他,依然要来找他。谢雨芬的话打消了叶枫的顾虑,他决定带她来找李翊。
用脱胎换骨来形容李翊的变化也绝不为过,的确,他再也不是两天前叶枫所看见的那个李翊了。当他抱着谢雨芬的身体时,他感觉到早已失去的爱又回到他空寂孤独的心里。那一刻,飞逝的灵魂如同一道闪电,“唰”的一声,击中了他,他的心为之震颤,灵魂又回来了,洗涤一空的灵魂又出现了爱的倩影,袅袅婷婷。李翊知道,他又活过来了。从前的浪漫情怀,从前的激情四射,从前的意气风发,也许再也不属于他了;可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落、沮丧。因为他很清楚,他未来的生活将会呈现出另一番美丽的风景。
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李翊太累了,他拖着沉重的锁链在人生的道路上举步维艰;现在他终于解开了缠绕着他的长长的锁链,他终于展开了双翼,展开了爱的双翼。他一刻也不愿耽搁,他要展翅高飞,飞向爱的天堂。
送走李翊和谢雨芬后,叶枫和周芸欢欢喜喜地回厦门了,他们得准备结婚了。当叶枫将这个喜讯告诉杜平夫妇时,他们夫妻俩高兴坏了,两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又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看着他们夫妻俩为自己的喜事欢喜得流泪,叶枫是百感交集。十一年来,这位不是亲哥哥却胜似亲哥哥的同窗好友,为他的婚姻可是操碎了心。还有林茹萍,她既当姐姐,又作嫂子,苦口婆心地劝,尽心尽力地帮。为他,他们俩不知抹了多少眼泪。叶枫感动得热泪直流。周芸也甚为感动,在她的心中,杜平夫妇已不仅仅是她的好朋友,还是她最亲的亲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得简直要手舞足蹈的杜平连连说要痛痛快快喝几杯以示庆祝。林茹萍和周芸喜滋滋地进厨房,有说有笑地准备菜肴。
菜上齐后,杜平要和叶枫喝白酒。周芸心里不愿意,可她没说出口,她不想扫了杜平的兴。反倒是林茹萍横加劝阻,她劝丈夫说:“还是让阿枫和我们姐俩喝葡萄酒吧。”
杜平一听,立马就露出一副不快的神情。林茹萍含笑,用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娇嗔道:“你呀,一高兴起来就忘乎所以了。你想想看,不久后你就是做大伯的人了,到那时,你们哥俩就是泡在酒缸里,我们姐俩也绝不阻拦。”
一席话提醒梦中人。杜平一副茅塞顿开,如梦方醒的表情,他用手狠拍了两下额头,对周芸连连说抱歉的话。周芸低着头,脸上含羞带喜,已是红晕飞升,两片害羞而又陶醉的红晕,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神韵。当她玉颊羞红,悄悄低下头时,叶枫不禁想起了徐志摩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他带着满意、陶醉、欣赏的笑容望着身旁的爱人,心中一片温柔。
杜平打开一瓶茅台,自斟自饮,还时不时地和他们三个碰杯,其豪爽劲好像他喝的不是白酒,而是白开水似的。他还颇为认真地对叶枫说:“嗨,奇怪了,以前喝酒怎么没这么美的感觉呢?”说完,还做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就连天天也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把一只青花瓷碗打碎了。杜平一反常态,满脸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叫妻子清扫碎片,再给儿子拿一个小碗来。杜天诧异地望着始终面带微笑的爸爸,他大概弄不明白今天爸爸怎么没有拉下脸来说他笨手笨脚。
不知不觉间,半瓶茅台下肚了,杜平连一丝醉意都没有,他开玩笑说:“照这样喝下去,我不敢说跟阿枫你旗鼓相当,但和胡斐,李翊他俩比,应该是半斤八两。”
林茹萍乐呵呵地说:“看把你美的,都不知东南西北了。”
酒兴正酣时,杜平突然问叶枫:“你告诉蕾姐了吗?”
叶枫摇了摇头,说:“还没呢。”
杜平听了,立即起身把手机拿来,一边按着数字键,一边得意洋洋地说:“蕾姐听了一定高兴得整晚都睡不着。”
没等他拨完,林茹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手机,没好气地说:“要打也轮不到你打。”
这下杜平可真急了,急得他冲着妻子直嚷嚷:“凭啥不让我打?”
林茹萍没理睬他,而是把手机放在周芸面前,一脸认真地说:“这个电话最该打的人是芸妹妹你。”
周芸诧异地望着林茹萍,然后又扭头看着叶枫。叶枫满脸微笑,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杜平也连说这个电话就该周芸打,他没资格打,就是叶枫打也没有周芸打的效果好。受到杜平夫妇的鼓励,特别是叶枫无声的支持,心里直打鼓的周芸鼓起勇气,拿起了面前的手机。确实,她是最适合打这个电话的人,她是这个喜讯的缔造人,为此她所付出的是任何言语所无法言尽其详的。不过,周芸拿着手机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那是心灵幸福的颤动。
打完电话,放下手机后,周芸直感到耳根发烫,脸发热,心跳加剧。她都记不起刚才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看着杜平他们三人满意的笑容,她的心里甜丝丝的。就要嫁给心爱的人了,周芸真希望这一刻早点到来。她想起年初自己过生日那天的情景,叶枫抱着她说他们将来会生好多可爱的宝宝,婚后他们不问世事,专生宝宝。当时,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着《笑傲江湖》中任盈盈抓住令狐冲的手说的一句话。周芸悄悄地把手从桌上放下来,慢慢伸向叶枫。
叶枫并没有注意到周芸的动作,是心有灵犀,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让他也跟着把手放下桌面。两只伸向对方的手在桌子底下触碰到一起,他俩的手都不禁轻轻一颤,两人同时扭头相视,四只传神的眼睛放射出柔柔的光波,如微风轻抚平滑的水面,漾起细细的波纹,无声无息地向远方延伸。他俩眼中美丽的波纹慢慢交汇,融合在一起,在他们宁静的心海里继续延伸着。周芸用她那花一般纤柔的手指再次轻轻地触碰叶枫的手,最后,在他自然,真诚的微笑中,她紧紧地抓住了那只她一生都不愿放下的手。
幸福就像宁馨的幽谷中蜿蜒的小溪,而幸福的时光就像小溪淙淙的流水,偶尔会碰上一块凸出水面的石头,溅起一朵朵欢快的水花,飘然而逝。叶枫和周芸沉浸在幸福里,任凭时光之流从他们身旁缓缓流过。它们是永不枯竭的,因为幸福的源泉就在他们的心中。拍婚纱照,打结婚证,飞回叶枫的故乡,接受叶蕾一家的祝贺;再去周芸家,和她父母商量结婚事宜;然后向所有亲朋好友通报喜讯。周芸和叶枫忙忙碌碌,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们拥有无穷的活力。
本来胡斐想送一套别墅作为贺礼,可被叶枫和周芸婉言谢绝了。他俩都认为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就是他们的家,它见证了他们爱的旅程,这里到处都洋溢着他们深深的爱,浓浓的情。他俩已经决定不作任何改动,只是在举行婚礼时把房子装扮得喜气洋洋就行。叶枫和周芸商量好先去美国度蜜月,回来后再举行婚礼。叶枫想着去拜访一下郭凯一家,再去拜祭一下老船长,把自己结婚的喜讯在他坟前告诉他,让他在天之灵也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和幸福。
临行前,叶枫知道他还有最后一件藏在心里的事没有完成——送袁丽回家。2002年8月15日,赴美旅行的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第二天,他就要和周芸登上飞机,远渡重洋度蜜月去了,他的心按捺不住兴奋和激动。中午吃过饭,周芸在收拾行囊,叶枫告诉她,他要去陈子豪那一趟。周芸让他早去早回,叶枫满口答应,亲了亲她后就走了。
陈子豪在枫丹白鹭门口等他,叶枫没进去,陈子豪直接上了他的车。
“都准备好了吗?”叶枫问,他没急着开车。
陈子豪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说:“这是五十万,昨天刚给袁丽新开的账户。这次她的毒瘾很轻,几乎没怎么发作,全靠她自己控制住,真是难为她了。现在,她就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叶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发动汽车,离开了枫丹白鹭。
从广州回来后,袁丽的衣食住行,再次戒毒,以及处理柯俊雄死后的事情,都是陈子豪为她安排得井井有条。就在她刚回来没几天,那个可恶的魔鬼撒旦在狱中自杀了,他没敢供出他的上线。他的自杀让他的家人免遭毒手,还得到了一笔安家费当作补偿,这也算是他对家人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古语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撒旦在自杀前最后一次见他的妻子时,痛哭流涕,悔恨不已。他希望妻子能善待他们的儿子,好好培养儿子,不要让儿子像他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希望儿子将来能成为一个奉公守法,安分守己的良民。人啊,往往到了无路可走时才发现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醒悟的代价是巨大的。撒旦再也没有机会悔过自新了,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
撒旦的死倒是省去了袁丽不少麻烦。他没有供出诱逼袁丽吸毒,卖淫的罪行。案子了结,袁丽领回了柯俊雄的遗物,无非是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她一把火将它们烧了,同时也把痛心疾首,备受凌辱的过去化作灰烬。她终于可以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的苦难中走出来了。生活在她脱离苦难的深渊时,为她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将会是怎样的风景呢?身心俱疲的她面对空白的画纸,不知该如何落笔。
再过几个小时,袁丽就要离开厦门回归故里去,这里曾经是她梦想拥抱幸福和快乐的地方,但是她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苦难和折磨。她曾经对这座风景如画,气候怡人的海滨城市深恶痛绝,她恨这片土地,也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有时她会莫名其妙地突发奇想——一场地震,或者突如其来的海啸,让这座举世闻名的花园城市毁于一旦,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建筑都在不可抗拒的灾难中消失殆尽。如果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的话,那将是完美的毁灭。她无比向往着在这样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毁灭中彻底解脱自己的苦难。灵魂和肉体,以及对她纠缠不休的苦难统统灰飞烟灭。但是现在已经脱离苦海,即将无所畏惧地离开时,她却莫名地生出一种伤感,依依惜别的不舍,就好像要与一位朋友诀别一样。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痛让她的心发出痛苦的呻吟。
叶枫出现在袁丽面前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神情倦怠,目光凌乱,一脸的茫然,惆怅,还有淡淡的忧伤,全无即将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回到亲人身边的喜悦,渴望之情。在她的左手边靠近沙发的地板上有一个旅行包,松松的,可想而知里面装的东西是少得可怜。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亲人们期盼的是她这个人归来,至于她随身携带的行李是多还是少,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一看见叶枫,袁丽立刻换上喜出望外的笑容,站起身来给叶枫和紧随其后的陈子豪让座。简单的问候几句后,就陷入了让人感到压抑的沉默,好像空气变得黏稠了。陈子豪识趣地站起身来,说他有事先走。叶枫看了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袁丽神情激动,她起身送陈子豪,似乎想和他说话,但又不想留他的意思。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陈子豪渐渐感觉到,袁丽对叶枫似乎有种朦胧而又复杂的感情,说不清是感激还是爱,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只是袁丽极力克制住这种模糊不清的情感流露。偶尔,她会不知不觉地表露出一点,等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就会像做了错事一样满脸窘迫,双颊绯红,神情极不自然,目光慌慌张张,不敢正视陈子豪,却又总是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他,好像在侦查他是否觉察到她内心的情感掀起了波澜,从而对她的内心世界洞察秋毫。陈子豪对她笨拙的遮掩表现得视若无睹,就好像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阅人无数的陈子豪意识到饱经摧残的袁丽已如惊弓之鸟,她再也不会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懵懵懂懂的爱情而不顾一切地疯狂。他并不担心她和叶枫之间会出现什么尴尬,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担心,忧虑的是她今后是否还有勇气去面对可能出现在她面前的爱,她的心要锁到何时才会对爱敞开。一段时间的相处,陈子豪对袁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孩,生活不该如此残酷无情地对待她。无辜受害的她如果就此消沉下去,那真是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来之前,他对叶枫说了袁丽的现状,并希望叶枫好好开导她。其实,他也知道,即使他不说,叶枫也会这样做。他之所以还要说出来,只是让自己的心好受点。人的感觉有时确实挺奇怪,好像憋在心里的话一说出来,事情就会出现显著的变化似的。
袁丽对陈子豪感激不尽,甚至是感恩戴德。他就像一位兄长对她关怀备至,给予她温暖和保护。她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见,临别之际,她哽咽着向他道出了心中的感谢,并衷心地祝福他一生幸福,快乐。陈子豪望着热泪盈盈的袁丽,嘴角抽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对她说:“姑娘,忘记痛苦和不幸的过去吧,美好的生活在等着拥抱你。为了关爱你的人们,鼓起勇气面对未来吧。”泪水模糊了陈子豪离去的背影,袁丽冲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点了点头。擦干泪水,她转身进来,关上了大门。
等袁丽坐下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后,叶枫从包里取出那张银行卡,放在她面前。“袁丽,这是五十万,我希望你……”
不容叶枫继续说下去,袁丽像受了惊吓一样,双手飞快地把银行卡推到他面前,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叶大哥,这钱我不能收。是您将我从苦难的深渊里解救出来,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您做任何事情都是心甘情愿,就是做再多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她本想接着说她为他去害郑兵,不是因为和他达成的交易,她是真心想帮他。他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高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玷污的。她对他的感情是如此的纯洁,就像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一汪清泉。可是袁丽太激动了,竟哽咽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面色苍白,脸因心中的痛苦而不停地抽搐着,红红的双眼噙满晶莹的泪水。她极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一旦泪水涌流,将一发而不可收,一定会哭得梨花带雨。
叶枫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递到袁丽手中,待她擦拭去眼中的泪水后,叶枫才愧疚地说:“袁丽,我不该让你为我而做出那么大的牺牲。真的,我很后悔,我太虚伪了。我利用你的善良,纯朴和真诚,还自以为是在拯救你,帮你摆脱痛苦的折磨。其实,我是在给你的痛苦火上浇油。你……你能原谅我的无耻,我的卑鄙吗?”
袁丽看着叶枫一脸的诚恳和愧疚之情,目光中闪动着乞求,祈盼的光芒,还隐藏着一丝悔恨。她不假思索地说:“叶大哥,您是一个好人。您这样说自己,就像用刀在剜我的心。求求您,别这样说自己好吗?”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但是泪水还是像破堤的洪水一样涌流。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叶枫赶忙走到她身前,坐在她身旁,用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珠。他的动作,他的眼神是那么纯洁,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和欲望。“好,我不说,我不说。不过,我有一个请求,不知该不该说。”
袁丽停止啜泣,柔声说:“叶大哥,请您不要用请求这个词语,您说什么我都会答应。”
叶枫感动地望着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我想认你做妹妹。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他无比真诚地说。
袁丽一听,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枫会有此念头;喜的是他说的和她的心思不谋而合。自从在枫丹白鹭她不知羞耻地为他跳脱衣舞那次起,她就认定他是一个好人,她就莫名地有过这个念头。只是她认为自己简直是太异想天开。虽然她是被诱逼才沦为妓女,但沦为妓女毕竟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就是为自己找上一千条一万条理由也是枉然,她已被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被钉在上面。她在心中痛斥自己为何会有这个非分之想,她强迫自己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却阴魂不散地游荡在她的心灵的黑暗中,总是不知何时冷不丁钻出来,折磨她,害得她心烦意乱。当她意识到她对叶枫已然动了男女之情时,就更加惶恐不安,她倒反而希望能以兄妹之情来压制住自己的意乱情迷,好让自己不想入非非。她对叶枫奉若神明,她知道对神明之爱应该是无欲之爱,是明如平镜,澄如碧水之爱,而妹妹对哥哥的爱就是这种纯洁无瑕的爱。
人的思想就是这么令人捉摸不透,时而简单平静,时而错综复杂;有些合情合理,有些又不可理喻。就是同一个念头,在时间,环境和思考角度的变化中,都有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理解和认识;甚至是大相径庭,有的更是南辕北辙。有时自己回过头来想一想,也会觉得可笑,可气,可恨,可恼,责怪自己怎么这么意志不坚定。可再一仔细琢磨,又会觉得每一种理解和认识都不无道理。就在叶枫来之前,袁丽还在想着和他称兄道妹的念头。刚开始畏如蛇蝎,现如今却又望眼欲穿,满心期盼。袁丽仅仅是想想而已,谁知现在就要变成现实了,而且是叶枫亲口说出来。
她又胆怯了。“叶大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做您的妹妹。您的妹妹应该是位冰清玉洁的好女孩。而我……从灵魂到肉体,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是纯洁的,是能与您的妹妹这个称呼相称的。我……我实在是太脏了。”话未说完,她已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叶枫看着掩面啜泣的袁丽,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不堪回首的过去给她的心灵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深了。他仿佛看见她心灵中那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又在汩汩地涌出鲜红的血液。叶枫哽咽了,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伤心不已的袁丽,心痛地说:“小丽,你一点也不脏,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冰清玉洁的好妹妹。”说这话时,叶枫不禁想起了远在北京的何雪。何雪和袁丽,可以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但此时此刻在他的心中,她俩都是他冰清玉洁的好妹妹。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像对待何雪一样来帮助袁丽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叶枫双手捧起袁丽的脸,泪水沾湿了她的秀发贴在脸上。“叫我一声哥哥,好吗?我的好妹妹。”叶枫真诚的话语如一股暖风吹化了袁丽心中的坚冰。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再次扑入叶枫的怀里,亲切地呼唤:“哥哥,哥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叶枫摩挲着她一起一伏的后背,嘴里不停地答应着:“诶……诶……”。
逐渐从喜悦,兴奋之情中平静下来的两人,脸上都流露出真诚的笑容。只是清晰的泪痕在提醒他俩,真诚的微笑实在是来之不易。
“小妹,请原谅哥哥不能陪你一同回去。哥哥衷心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你的生活会重放光彩。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去看望你和你的家人。到那时,我希望看见我的小妹脸上绽放出幸福灿烂的笑容。”叶枫郑重地说。
泪痕犹存的袁丽含笑也向叶枫郑重承诺,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另外她也期待他来看她。
对于哥哥给妹妹的钱,袁丽欣然接受。她知道这是叶枫的一片真心,他希望她能用这笔钱好好安排父母和弟弟妹妹的生活,给家人和她自己提供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他们是情深义重的兄妹,不再有为了各自的目的达成交易的丑陋关系存在。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这笔钱。因为他是她的哥哥,是她心目中完美无比的亲哥哥。
抬头仰望袁丽乘坐的飞机飞上蓝天直冲云霄,叶枫心中感慨万千,过去的痛苦,悲伤,忧愁,郁闷,仇恨都像蓝天上的白云一样飘向天边,慢慢消失了,心中只剩下爱。爱就像一根金线,把过去,现在和未来连接在一起。他终于可以面带着笑容回忆过去,面对现在,憧憬美好的未来。无论是辛虹,陆晓云,还是周芸,他都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他爱她们,他对她们每个人的爱都是无比真诚的,都是用心去谱写的一曲爱的乐章。现在,他要和周芸一起去聆听属于他俩的爱的乐章中最激动人心的一段了,他希望他们听得如痴如醉。心也悠悠,爱也悠悠,他们将携手在悠悠岁月中一直聆听他们爱的乐章,直到他们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他们深深的爱依然悠悠。
回到家中时,周芸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两个旅行箱和一个手提包。叶枫抱着沐浴在爱的光辉中愈发显得楚楚动人的周芸,望着并排放在一起的箱子和包,眼里放射出充满希冀的光芒。箱子和包里装着什么呢?是他俩深深的爱,浓浓的情,是他俩至死不渝的爱情;是他俩灿烂幸福的未来。还有什么呢?哦,还有他俩抓住幸福的美妙时刻的珍贵相册,一张张令他俩回味悠长的照片,就像他俩温馨幸福的生活中一朵朵美丽的鲜花。叶枫还看见了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的绽放开来,芳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啊!又一个小花骨朵,两个,三个……他们可是他俩爱情的结晶,他们幼小而又顽强的生命是他们爱的延续。他知道他们的爱会一直延续下去,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