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长发摔乱了,林素颜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女鬼。
“干什么?”林素颜原地翻了个身,看见裙子上染上了一些青不青黄不黄的草汁,飞起一脚:“有病啊?!”
男子抓住林素颜的脚踝轻轻一带,林素颜像坐滑板车一样“滑”到他面前。
他很自然地拿掉林素颜头发上粘着的两根草:“脾气大,是一种病。”
“你才有病,”林素颜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男子呵呵地笑着:“林素颜,你这样的口无遮拦,以后很麻烦哦。”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很会吸引别人的注意,他竟然说出了林素颜的名字,林素颜转过身:“哼,比不得你,心机男。”
“恩,”男子挑了一根小草棍儿,叼在嘴里:“论起心机,你还真像傻子一般。”
“告诉你,”林素颜有些气急败坏:“别让我感觉自己跟白痴似的,要有诚意,先报上名来。”
“安以淳,”男子将他的大氅围在林素颜身上。
林素颜拽着大氅的领子:“别以为我会感动,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都是人前一套人后另一套。”
“恩,”安以淳点头:“那又怎么了,如果你真的会聊天,应该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是啊,”林素颜瞬间衰败感爆棚:“你、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安以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林素颜坐过去,那怎么可以,林素颜较真儿地坐到他的对面。
“盛乐新皇登基,我过来庆贺,在洲不让我走,说还有立后的庆典,”安以淳淡淡地笑着,认真地看着耍脾气的林素颜。
“雎在洲呀,立后就立后呗,非得让我参加,”林素颜想起那个冰冷的女子,胡乱地薅了一把草:“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安以淳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没想到你竟然直呼其名,非常好。”
林素颜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还非常好,可以不这样骂人吗?!”
安以淳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没没,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在洲昨天晚上和我讲,我还不信。你住进翠楼,整理了倾妆阁十年的账目,还拒绝了老国主夫妇俩人的‘凤吟珮’,我还以为你是多么的才思喜人,原来是个愣头青。”
林素颜眩晕地抬起头,真想上去“砸”歪那个叫安以淳的男人的鼻子:“我本来就是才思喜人,而且内秀。”
“行、行,”安以淳见到林素颜的不悦,赶紧息事宁人,用干草编制了一只蚂蚱,放在大氅上:“在洲很在意你,除了三个侧妃外,你几乎见到了他所有最亲近的人。”
“才不是,”林素颜马上不赞同:“雎在洲就是个骗子,干活儿不给钱不说,感情昨天是耍大马猴儿,难不成说昨天老国主在相媳妇儿,准皇后在替他老公找小妾呗?!”
安以淳消化着林素颜言语中冒出来的新鲜词儿,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是的。”
“哼”被人哄骗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林素颜舒缓着心里的苦楚:“还真看得起我。”
安以淳有些迷惑:“你是真的不愿意?”
“什么真的假的,”林素颜心情复杂:“我还没有俗套到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大概安以淳以为林素颜受了刺激,不再言语,而是从身侧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食盒。
打开后,四个包子,两碟小炒,一壶酒。
安以淳抬头看了看太阳:“饿不饿,吃一点。”
林素颜不客气地抓起一个包子,倒出一小盅酒,一口喝掉,安以淳想拦没拦住,笑着摇头。
以往喝酒的时候,一般都辅以羊肉串儿及K歌,但这次喝酒,辅以的是一个阳光帅哥。
安以淳一直看林素颜,林素颜瞪他:“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吗?”
安以淳大笑:“这十年的雪花酿,一般人顶不住的,你当茶水喝,不头晕吗?”
“小看我是不?”林素颜略微一体会,确实有些晕,但还是嘴硬着:“千杯不醉,不在话下。”
然而,在逞强之下喝酒,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安以淳见到林素颜醉意朦胧,很快收拾好了食盒:“走吧,吹风会很难受。”
“我就是喜欢一醉不醒的感觉”,林素颜趴在草地上,薅住地上的草不肯走。
安以淳一时不知怎么办是好,君子风度十足:“我在芙蓉楼,你在梧桐阁,一个东南,一个西北,我可以先送你。”
“恩?东南和西北,不是对角线吗?”头晕明显加重,林素颜准备缓一缓再走,刚好找到一个话题。
“对角线?”果然安以淳停了下来:“是什么?”
林素颜晕晕乎乎地爬起来,双手捧着大氅的下摆:“其实,此时此刻呀,我内心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那我给你讲什么是对角线,你给我讲讲天下呗。”
安以淳看见林素颜的窘态,忍不住将林素颜扶起:“天下?!”
“恩,图文并茂,表达清晰”,林素颜靠着安以淳的肩头,晕得更加厉害了,但还是坚持对他讲出了的要求。
安以淳无奈地看了一眼洛园方向,弃了食盒,用大氅将林素颜包住,抱起林素颜飞身而起。
在耳边呼啸的风中,林素颜满意地拍了拍安以淳的后脑勺儿:“恩,不错,马达强劲,速度刚刚好。”
在玲珑惊讶的声音中,林素颜被放置在床上。
但林素颜已经完全混乱,手中一直抓着安以淳的袖子不松手,用谁也听不懂的、不连贯的词语发出要约:“明、天、还去……,”话没说完,哇哇开吐。
折腾得死去活来,吐光了胃里的存货,吐光了胆汁,剩下的是一个劲儿的干呕。
傍晚安以淳来过一次,林素颜还晕得睁不开眼睛。
据玲珑说,安以淳怎么样和林素颜说话,林素颜都不应,只是闭着眼睛哭个不停。
第二天彻底酒醒之时,已经是中午。
桌子上,放着一份毛笔绘制的地图。
虽然毛笔绘制的简笔地图,很笼统,但“天下”的样子就这样呈现在眼前。
地图的右下角,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小字,“安分守己,屋中读图。”
望着铺在桌子上的“天下”,林素颜笑了。
安以淳,定在体谅林素颜醉酒后身体难受,才做出这样的提示,林素颜心中刹时涌起一阵温暖。
描绘出来的疆域像一片倒置的树叶,北陵、盛乐、南镶三国共处,每个国家的内部标注着主要的民族,北陵有柔然、契骨,盛乐有乌孙、悦般,南镶有向雄、女国。
看着像是南北朝时的疆域,但是历史上的魏晋南北朝是大分裂兼北方少数名族与中原的融合时期,经历了二百年的刀光剑影,与林素颜这段时间以来感受到的百姓生存状态不符,与现在相比,基本上以长城以北、长城与长江之间、长江之南横向并存,貌似西达克什米尔、南含青藏高原、北部更是辽阔,已经抵达北冰洋沿岸。
林素颜舒了口气,目前人们安居乐业,管它与历史是否相符,何必纠结与哪朝哪代,活在当下,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