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冬天,越来越冷,一到晚上,呼呼地刮着风。播州城的夜晚,极少有人走动,卖小吃的小贩卷缩在摊前的小火炉前,偶尔几个元人叽叽咕咕的走过,到了深夜,会从青楼里出来一些富家子弟,一身酒气,怀里拥抱着姑娘,嘻嘻哈哈的游走着。
新兵营加快了训练,士兵每天练习各种战斗技能,射箭、短刀、长枪、阵法及跑步等,军头大多是老兵,负责带领训练,跟不上的士兵会被处罚,没有晚饭吃,还会站在校场上冻一个时辰。
出类拔萃的士兵,会得到奖赏。
每晚,校场上总有十余士兵穿着单薄的衣服受冻,校场的柱子上也会新添几具逃兵的尸体。校场离兵营相隔半里,被罚士兵无人看守,但周围的通道有元军把守,进入兵营只有一条大道。那些受罚士兵想逃跑,往往会被元军抓住,对逃兵的刑法又严厉,受罚士兵不敢拿性命开玩笑。
每天夜晚,兵营里总能听到受罚士兵的哀叫声,偶尔也能听见逃兵被折磨至死的惨叫声。
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经不起残酷的训练,很多死于寒夜。
新兵营死的死逃的逃,千余人只剩下了八百余人。
火头军的日子是最舒服的,尽管早起晚睡,却不至于被打被罚,也不用挥枪使棒,一日两餐后,大家便能围在火炉边上,烤着肉喝着酒,也是一番乐趣。偶尔,军头们也会到火头军的帐蓬里混点吃的,一来二往往,火头军在新兵营里倒混了些名气。
一个月后,杨邦宪为了稳定新兵,规定新兵每月可出营一天,又给了一两的军响。这样的恩惠让新兵活跃了起来,但凡轮到不训练的一天,新兵们便涌上街头,三五成群的进入酒楼或赌坊,也有少数出城回家,但次日必须返回军营,不然以逃兵论处,诛连族人。
常顺与卢小七趁空闲之日到了播州城,不经意的就逛到了莫府。
“小七,这里面的人我认得。”
“顺子哥,你认得播州的首富?”
“不是,我认得莫家少东家,他在思州帮过我。”
“我说顺子哥,你咋什么人都认识,你既然都认识莫少东家,为啥不让他给你点事做,跑到这兵营来受苦?”
“别提了,我本来是要和父亲前往思州,还未动身,就给抓来了。”
“听说思州也在抓人,幸好你没去,却了也要被当兵,我本就不是这播州的,来找亲戚,刚进城就被抓了。”
“你在播州有亲戚?”
“是啊,我有个表姐在升仙楼。”
“升仙楼?”
“你连升仙楼都不知道?”
“听倒是听说过,那升仙楼的掌柜是不是一个叫梅二娘的?”
“对对对,就是她,长得那个漂亮,顺子哥,你不会是见过她吧?”
“见过见过。”
“你咋什么人都认识呢?”
“无意的,无意的。”
“我就说,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真没想到,你不但认识莫少爷,还认识梅掌柜,你不知道,在这播州,谁要认识了这两个人,那可不一般。”
“不就是两个人嘛,说得这么神乎其神。”
“顺子哥,我觉得你就是神,这一个首富的儿子,一个是播州第一美人,都给你认识了,就是那路三平,认识这两人恐怕也费了些时日,莫少爷先不说,就说梅二娘,那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你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在升仙楼等着要见她,那不是有银子就能见到她的,还得有缘分。”
“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嘛,看你把她说得这么神。”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梅掌柜既不卖艺也不卖身,很少有人见过她,据说还有人为她拼命呢,要不,咱们去升仙楼看看?”
“我才不去哪种地方。”
“走吧,我正好也要去看亲戚,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那得说好,是你拉着我去的,不是我要去的。”
“好好好,别人都巴不得去升仙楼看姑娘,你倒好,请你去都不去,你就那么讨厌青楼的姑娘?”
“也不是讨厌,就是觉得那地方脏。”
“这就是你没见识了,这升仙楼和别的青楼不一样,前楼的姑娘可以随便叫,后楼的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去听一曲,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
“啊——五十两,我可没银子。”
“咱们又不是去听曲,不要银子,你跟着我,保证让你见着品音楼的姑娘。”
“不给银子,不让咱们走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那里我有亲戚。”
二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升仙楼,楼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卢小七让常顺在外面等,进去找了一个伙计,嘀咕一阵,便朝常顺招手,示意他进去。常顺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进了升仙楼。二人进入前楼大厅,在一名伙计的带领下出了后大门,来到了品音楼前面,伙计停了下来,说:“二位在此等候,我去看看兰花姑娘的丫环在不在。”
看着伙计进了楼,常顺说:“小七,你的这位亲戚在这里做丫环?”
卢小七说:“不是啦,我的表姐在这品音楼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顺子哥,我给你讲讲这品音楼吧,这里面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最好的是三甲,分别是万雪儿、夏天天和葛晓梦,我那表姐位列丙字坊,待会你见了就知晓,可别被她迷住了。”
常顺说:“你表姐比那姓梅的还漂亮?”
卢小七说:“那倒没有。”
常顺说:“这不就对了,你把那姓梅的说得跟仙女似的,我都没有被那姓梅的迷倒,何况是你表姐。”
卢小七说:“顺子哥,我怀疑你是不是男人,咋对女人就不动心呢,这做男人要是一辈子能娶上梅二娘那样的女人,多幸运,多荣耀啊!”
常顺说:“能有当上官荣耀?”
卢小七说:“那当然。”
常顺说:“这我就不懂了,难道这一个女人,比那天下还重要?”
“小七哥,你来了,快请跟我来。”
一个丫环到了门口,挥手轻声呼喊着。
卢小七拽着常顺的胳膊,说:“顺子哥,走,咱们上楼去。”
常顺满面通红,进了品音楼,香气扑鼻,走廊上站立打扮花花绿绿的丫环,或托着茶盘,或拿着各种乐器。上了二楼,走廊上站立的丫环们声音小了,见有生人上楼,便都静了下来。三楼的丫环笑如桃花却无言语,见有人来便都微低着头。
“兰心小苑”在三楼第三间,门口站立一个丫环,面容娇好,一双大眼闪烁着好奇的神色。
卢小七说:“顺子哥,你先四处转转,我与表姐有事相商,等下再叫你进屋与表姐相识。”
常顺巴不得早些离开,说:“好好好,我在楼下等你。”
卢小七说:“别啊,你就在这三楼四处看看,只要不乱进那些屋子便可,一会,就一会。”
常顺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卢小七进了“兰心小苑”,常顺便下了楼,他不喜欢杂七杂八的香味,何况那些丫环没羞没臊的盯着他看,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嫖客。
“常公子,常公子。”
常顺正在楼下等待,突闻一熟悉的声音,抬起头一看,一面熟的姑娘站在门口。便说:“姑娘是在叫我?”
“是啊,常公子不认识我了,我是欢喜啊,咱们在黄泥塘见过。”
“原来是欢喜姑娘,失礼失礼。”
“常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的兄弟来看他的一位亲戚,非得让我也来。”
“常公子这就见外了,你得经常来才行,昨个小姐还提到你呢。”
“小姐?”
“是啊,小姐昨个还说你打的镯子好看,在那叨叨不停,没想到今天常公子就来了。”
“欢喜姑娘,你越说越糊涂了,我哪给你家小姐打过什么镯子?”
“常公子忘记了,上次梅婆婆到铁匠铺去,我还跟着去了呢,只是那天你不在家。”
“哦哦,想必是我爹打的吧,我早被抓来当兵了。”
“啊,你当兵了?”
“可不是,已经一个多月了,今日得闲出来,便被小七拉来这里。”
“常公子说的可是那兰花姑娘的表弟小七?”
“正是。”
“那常公子怎么在这里,不上楼去坐坐?”
“我……不是……我……”
“要不常公子随我去见我家小姐?”
“这……我……算了算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怎么就走了呢,茶都还没喝,我们家梦姑娘也想见见你呢!”
“梦姑娘?”
“可不是,梦姑娘听小姐说你打镯子打得好,也想请你打一对,这会梦姑娘正在小姐房里,你随我走吧。”
“不不不……我还有事呢,再说,那镯子又不是我打的,是我爹打的,找我爹就可以了,我现在当兵,哪有时间打铁,等我当完了兵,再给你家小姐打吧。”
欢喜见常顺要走,便一把抓住常顺袖子,要哭的样子,说:“常公子,是不是欢喜得罪你了,小姐要知道了,肯定得责备我,欢喜给你赔罪,只要你跟我走,见见小姐和梦姑娘就成。”
常顺不知所措,又不好意思阻挠欢喜的手,一是间尴尬在门口。
“欢喜,你这丫头,跑这来了,小姐正找你呢。”
“梦小姐,这就是常公子。”
常顺一抬头,正碰上来人目光,四目交错,如触电一般。他脸色顿红,不由得双被那双眼睛所吸引,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心里从此有了一个人。
她看上去平静如画,一双眼睛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
这样的美,让一个男人心醉。
常顺醉了,这个女人一下就走进了他心里。
“常公子,这便是梦姑娘。”
葛晓梦羞涩地低着头,欠身行礼:“见过常公子。”
常顺说:“姑娘不必客气,我就是路过,路过。”
葛晓梦说:“常听小姐提起过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不知公子是否赏脸,听奴家弹上一曲?”
常顺说:“这个……我可没银子。”
葛晓梦说:“公子见笑了,奴家怎会收银子,要是公子不愿意,奴家也不强求。”
常顺说:“愿意愿意,只是……”
葛晓梦说:“公子是有急事吗?”
常顺说:“我答应兄弟在此等他,如若离开,便失了信。”
葛晓梦说:“公子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那就改天吧,只要公子想听,就来品音楼,晓梦随时为公子弹曲。”
常顺说:“多谢姑娘。”
欢喜有些失落,说:“常公子,你就随梦姑娘走吧,欢喜也好给你泡杯茶。”
常顺正不知如何是好,卢小七笑着出来解了围。
“顺子哥,原来你与梦姑娘相识?”
“没没,碰上了……碰上了。”
“欢喜也是碰上的?”
“不是,你……我说小七,你有完没完,回营晚了要被罚,赶紧走吧。”
卢小七有此莫名其妙,便被常顺拽着走了,留下葛晓梦和欢喜在那发愣。
“欢喜,你说常公子这人,还真特别。”
“梦姑娘也这么说,不瞒你说,欢喜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这人吧,傻傻的,又很可爱,小姐是什么人,她都能入眼的人,欢喜肯定也能入眼。”
“是吧……”
常顺逃出升仙楼,心里扑通直跳,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想看那个女人又不想看,矛盾不堪。卢小七不明就里,随常顺出了升仙楼,二人找了一家小酒楼,要了几斤牛肉和米酒。
“你这穷鬼,吃了才说没银子,是不是想赖账。”
“掌柜的,我今天身上真没带,改天一定还上,一定还上。”
“老头,看你样子也不像没银子,这十钱还赖账,说不过去吧?”
“我真没带,我要带了,肯定得给。”
“不给也没事,把衣服脱了作抵押。”
“这可不行,我这么大年龄了,这大冬天的没衣服穿,岂不要冷死,你忍心看见我这样的老人冷死?”
“你这老头,还想吃霸王餐,休怪我不客气。”
掌柜正欲掌掴老人,被常顺一把拉住胳膊。
常顺说:“不就十钱嘛,我替他给,他这么老了,你也打。”
掌柜的胳膊被抓得生痛,却挣脱不了,便央求说:“好汉,快松手快松手,我不要这十钱了还不行吗?”
常顺松开手,替老人付了饭钱。
老人却一脸的不高兴,抱怨着说:“真是多管闲事。”
卢小七心生不满,指责老人说:“你这人,别人替你付了饭钱,你还不领情。”
老人不屑一顾,傲气的说:“我又没让他付,再说了,咱也不缺这点饭钱。”
卢小七气得无话可说:“你……”
常顺说:“算了算了,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咱们继续喝酒,别让他扫了咱们的雅兴。”
老人挥袖而去,一丝声音飘进了常顺耳朵里:“小子,老夫欠你一顿饭,日后定当奉还。”
常顺正欲答话,却不见老人的影子,便说:“举手之劳而已,不足为齿。”
卢小七说:“顺子哥,你说什么啊?”
常顺说:“你没听见吗,刚才那老头在谢我。”
卢小七说:“我没听到,我只听到他说你管闲事。”
常顺说:“奇怪了,刚才明明听见他在说话,而且声音很大,你怎么会听不到呢?”
卢小七说:“那老头真奇怪,照我说就不应该帮他,看他那样子,也不缺这顿饭钱。”
常顺说:“谁能没难处,不说了,咱们喝酒。”
卢小七说:“好,喝酒。”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常顺在酒楼无意的帮了老人一把,给自己的未来也帮了一把,那奇怪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的拳宗之祖柳无期,传说此人百岁之余,独来独往,武功高不可测。常顺后来成为柳无期弟子,也与他无意的施舍有关,当然这是后话。
“梅兰居”里,葛晓梦正与梅二娘细说今日之事。
“小姐,那常公子还真不是平庸之人,虽说是个铁匠,却也有不同之处。”
“晓梦,你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
“怎么会,他又不是那种豪气云天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他。”
“知道你喜欢英雄,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英雄,说不定有一天他真的成了英雄。”
“欢喜说了,只要小姐答应,她愿意嫁给常公子。”
“那丫头一天尽胡说,你今日见到他,怎么以没留一阵?”
“留了,人家不领情,不喜欢这风花雪雨之地,还说那镯子不是他打的,是他父亲打的。”
“是吧。”
“他被抓去当兵了,当了火头军,呵呵。”
“那倒可惜了。”
“小姐给那路大人说说,不就把他给放了?”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去求那个走狗。”
“小姐刚刚还说可惜了,这会又不认了。”
“你——”
“我怎么了,我又没有心疼人家去当兵,小姐要不好意思开口,就让万姐姐去说吧。”
“算了,他若是你口中的英雄,自然也会在军中有所建树,你我莫自作多情去毁别人的前程,那兵营虽苦,却也是成才之地,哪位将军不是身经百战出来的。”
“哟,小姐还指望他当上将军。”
“你还指望他成为英雄呢。”
“我才没有。”
“刚才是谁说的……”
二人又在房间里追逐起来。
常顺与卢小七喝得半醉,从酒楼出来,正欲赶回兵营,却被一群人拦住去路。
“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
常顺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那兵痞马二,便说:“你想怎样?”
马二说:“那日看在监军大人的面子上放过了你,我那兄弟至今还躺在床上,那条腿是废了,你说咋办?”
常顺说:“你想怎样?”
马二说:“要么赔一百两银子,要么赔一条腿。”
卢小七说:“你怎么不去抢,本来就是他先动手,自己打不过别人,就来敲诈,算什么好汉。”
马二笑着说:“哈哈,好汉,就你们这些火头军,也算是好汉,老子马二爷打过多少仗你们知道吗,也不在播州城问问马二爷的名声,今天爷不要你们的小命,给银子给腿,你们看着办。”
常顺说:“要是什么也不给呢?”
马二说:“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兄弟们,给我上。”
众人围了过来,一阵拳打脚踢。
常顺趁乱揪住马二的领子,一拳打在马二腰上,马二便软了下去,嘴巴里冒出“咕咕”之声,常顺头上挨了几拳,不得不放下马二,又抓住一瘦小的老兵,朝着老兵脸上便是一拳,鲜血立即喷射了出来。
“啊——”
“打……打死他……和他拼了……”
五六人围住常顺,企图一起压住他,不料扑了个空,常顺像泥鳅一样穿了出去,又揍了一人屁股。
卢小七左一拳右一脚,与四五人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喊:“顺子哥,快跑。”
常顺越打越火,体内洪荒之力爆发了出来,大吼一声:“死就死。”他一把拽住一人的脚,把人扔了出去,胸口又撞上一人的手,那人的手“咔嚓”一声便断了。卢小七见常顺在拼命,生怕他吃亏,便踢翻两人,抽身帮常顺解围,揍了一人后,扯住常顺的领子往后拉。
“快跑,他们人多,我们要吃亏。”
“拼了,一命抵一命。”
卢小七脚下一动,常顺便栽了个跟斗,常顺快速爬起来,抡拳又上,却被卢小七死死拽住。
“不要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怕什么,和他们拼了。”
马二中蹲在地上,捂着肚皮,嘶哑着喊:“兄弟们,上啊,上啊。”
老兵们又围了上来。
常顺挣脱卢小七的手,撞倒一人,朝马二冲去,马二招架不住,二人倒在地上,抱在了一起,常顺腾出右手,在马二头上疯狂的敲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
“你这个龟孙子,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常爷爷今天教你做人……”
老兵们怔住,不敢上前,那马二的鲜血,早就喷射了大家一身。
马二已奄奄一息。
卢小七上前拉住常顺的手,说:“顺子哥,行了,走吧。”
常顺的眼睛红了,他觉得整个世界都红了,见身下的马二不再反抗,便停了手,站了起来,和卢小七离开。
“小七,我的眼睛怎么了,看什么都是红的,是不是被打坏了?”
“顺子哥,你脸上全是血,赶紧擦擦吧。”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眼睛被他们打坏了,原来是血啊。”
“那马二被你打死了。”
“打死了,不会吧?”
“不会,你一拳能打死头牛,你打了他多少拳,脑浆都被你打出来了,我看这回祸惹大了。”
“要不咱们跑了吧?”
“跑,往哪跑,这一跑,不但成了杀人凶手,还成了逃兵。”
“那怎么办?”
“咱们去元帅府,去找杨大人。”
“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咱们是杨大人的兵,要定罪,也得杨大人来定,千万不要落在元人手里。”
“你说得也对,都怪我,冲动起来就打死了人,小七,你走吧,这事我一个人背。”
“什么话,咱们是兄弟,有难同当,如果要抵命,咱们一起抵。”
“……”
正所谓:
初生牛犊虎前行,黄泉路上不缺人;
英雄何须问出处,江湖恩怨几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