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征兵极为残酷,元人从军还需带马匹兵器粮草,边陲之地无马匹兵器,官府便以征兵令剥削百姓,收刮了不少银两。播州军队迟迟不与宋隆济义军开战,援军粮草又供应不上,播州粮仓很快见底,千余新兵还未上战场,便被要求每日一餐,加之入冬天寒,新兵又无棉衣棉被,可谓饥寒交迫,病的病伤的伤,一时间兵营哀声连连。
逃跑成了当兵的唯一出路。
打仗是死,在兵营也是死,不如逃跑。
朝廷对逃兵更是罪不可恕,轻则处斩,重则连诛。
梁王人马无法进军顺元,也驻扎深山休养生息,杨邦宪虽接到朝廷急令,却以寒冬不宜交兵为由,又以训练新兵为故,拖延了开战时间,援军将领表面顺从路三平,却也不想早早的让士兵去送命,也都散慢了下来,过着那花天酒地的日子。路三平急得火上烧油,征粮征不上,军粮又未到,播州城内的粮商也尽数逃走,街头更是饥民成群,官员军士怨声载道。
路三平把路冲叫到宣慰府责问。
“路冲,我一向器重你,才让你担任监军一职,不料你背着我苛扣粮响,此等欺军大罪,应诛灭九族,你给我从实招来。”
“大人,小的对您忠心耿耿,哪敢苛扣粮响,不知是谁向大家进了谗言,诬陷小的。”
“你还狡辩,那征兵的粮响你全数扣了下来,交与那些粮商变卖,如今粮商都招供了,你不还认?”
“这事确有,不过小的是想把这粮食积累下来,以备大人之需。”
“我什么时候交待你这样做了,自作聪明,卖粮的银子呢?”
“小的已经埋葬在城外的寺庙,只等太平之日后挖出来再孝敬大人。”
“此事暂可不究,那朝廷的粮响本官是万不可触摸,你一番好心,却是一己之见,本官并未授意你做,如今粮食短缺,你身为监军,又犯了重罪,限你三日内补足一万担粮食,解决全军将士饥饿。还有,那杨邦宪责问,新军为何没有棉被棉衣,军资一向是由宣慰府供应,你赶紧去办,要让那姓杨的参上一本,别怪我手下无情。”
“小的这就去办。”
路冲被一顿狠训,心里不服,却又不敢抗议,毕竟路三平是衣食父母,那点军粮不足为奇,按捺下来,以后混个官差,定能捞大笔财宝。另外,路冲对路三平畏惧杨邦宪一事也较为敏感,毕竟杨邦宪是当地官员,真要造反,恐怕宣慰府不攻自破,那样谁也讨不了好。这路冲原以为捞了个监军之职便可横行霸道,不料被路三平看出野心进行打压,失去了信任,便把那收刮起来的军粮悉数的送到了元帅府,称之路三平舍家之捐献,为路三平讨了个名声。
接收物资的正是那白面虎杨五。
路冲皮笑肉不笑的说:“杨将军,这是路大人让我送过来的,朝廷的军粮还要些时日,路大人不忍看见兄弟们饥寒交错,把自家的粮食和官响捐了出来。”
杨五说:“这路大人真是豪气,一挥手就捐了一千担粮食,路监军,咱们家老爷和路大人同为从二品官员,十年恐怕也没这么多粮食吧?”
路冲说:“见笑见笑,杨将军收下便是。”
杨五收了粮食,正欲离开,被路冲挡住。杨五疑问的说:“监军大人,还有事?“
路冲说:“听闻最近新兵逃跑不少,不知杨将军如何处置?”
杨五说:“路冲,这些人可是你送上来的,给咱们元帅府添的乱还不够吗,实话告诉你,就算人全跑了,也不甘我们何事,这大冬天的,一天只吃一顿,衣裳单薄,都病了几十人了,你不来,我正要去找你呢,你给我说说,这如何处理?”
路冲自知理亏,便讨好的说:“杨将军,我也只是问问,管教军士本就不是宣慰府之事,如今这粮食也送来了,过几日棉被和棉衣也会送来,能否请杨将军向杨大人美言几句,咱家路大人并不是存心与元帅府过不去,只是忠于朝廷,想尽快把这叛军平定。”
杨五说:“说得轻巧,回去告诉路三平,管好他的政务,别插手军务,要管,他自己去打仗,还有,你这个监军,每天不在军中议事,呆在那烟花之地吃香的喝辣的,如何监军?”
路冲说:“杨将军教训得是,明儿我就到军营,一定到。”
升仙楼,歌舞升平,人声鼎沸,与那播州街头萧条的景象,如春冬之割,更如世外桃园。相反,升仙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那四方来的军爷,大把大把的挥霍着银子,尽享那鱼水之欢。
“兰心小苑”闭门谢客,兰花姑娘近日回乡探亲,为了方便,宣慰府还给了通关文书。
七蒙与姑蒙本在升仙楼召集四方前来的门人,战乱之中,应邀前来的只有数十人,大多门人逃离家乡,或是死于战乱,蛊门在外更无过人弟子。七蒙与姑蒙商议,留一人在升仙楼观察官府动向和接应外来门人,一人回药谷向金蒙禀报实情。兰花随七蒙回药谷,姑蒙带着众门人在升仙楼等候消息。
蛊门一直平安无事,药谷更是世外桃园不争世事,如今却因“天法蛊决”的丢失而相互猜忌。金蒙调查门人颇为严厉,让各寨之人多有怨言,又无法查出凶手,立主之事又拖延,表面上药谷看上去平静,实际上危机重重。
七蒙与兰花见过金蒙,把城中之事讲了大概,金蒙对前来的门人如此稀少而叹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兰花说:“金长老,眼下播州正在征兵,何不派出懂那汉语的门人混入军中,一可剌探军情,二可找准时机剌杀那些狗官。”
金蒙说:“此计可行,可我蛊门之中能武者甚少,若如露了马脚,白白丢了性命。”
兰花说:“长老放心,我有一表弟,名叫卢小七,自幼没了爹娘,随我一起长大,事事皆听我的,前不久被征入伍,何不将他纳入门下,委以重任。”
金蒙说:“这么说来,兰花姑娘早有打算。”
兰花说:“不瞒金长老,那卢小七正是奴家安插在军队里的人,他混入了军队,当了火头军,打探些情报。”
金蒙赞赏的说:“兰花姑娘很有远见,如今那元人的军队聚集于播州,势必要镇压那宋将军的义军,官府也会趁此机会铲除我族人,军队里有了咱们的人,行事也方便得多,但一个人远远不够,应多安插人手进入军队,给元军来些牵制,毁坏他们的兵器,烧掉他们的粮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毒。”
七蒙说:“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再也不偷偷摸摸,进入军队,让军队乱起来,看他们怎么打仗。”
金蒙说:“七长老,汉军也只是元人的傀儡,那些被抓当兵的,也出于无奈,不过这里面有文章可做,多安排些人手混入军中,见机行事便可。”
七蒙说:“我这就去安排。”
“天法蛊决”未得一丝线索,蛊门新门主之人选自然也就无从决定,尽管药谷人心惶惶,却也不敢乱,毕竟比起外面的百姓,药谷的人们日子过得太平而幸福。金蒙感觉到力不从心,一是年事已高,二是弟子们不再那么团结,许多人有怨言,功利之人更是散播谣言,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
兰花回药谷的当天晚上,金蒙在丁寨摆设长桌宴,召集长老及弟子们一起团聚,这也是乌蒙撒去世后,药谷第一次这么热闹,姑娘小伙们载歌载舞,欢声一片。
这些年来,兰花作为药谷唯一在播州的情报人员卧底升仙楼,可谓是蛊门的巾帼英雄,她尽管只是个一般的弟子,但在药谷被视为公主。兰花本是孤儿,被乌蒙撒抚养长大,教授蛊毒之法,后安排到山外随同门人闯荡,遭遇诸多艰难,幸遇得梅二娘,有了个栖身之地。
在药谷,人们只知道有个叫兰花的公主在外与元军抗战,却不知其人,此次兰花回到药谷,在蛊门慌乱之时,倒也给人们增加了许多信心。
夜里,兰花刚刚入睡,突然听闻楼下人声鼎沸,急忙穿衣下楼,见金蒙等人严阵以待。
金蒙说:“兰花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兰花一脸的茫然,说:“金长老,怎么了?”
金蒙说:“有人闯进丁寨,图谋不轨,幸亏老夫发现得早,不然就进了楼里。”
兰花说:“金长老是说有人冲着我而来?”
金蒙说:“来人会些功夫,还用了毒,真没想到,咱们蛊门中还有这等下作之辈,那守门的弟子已中了毒,不过那人中了我的气剑,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不日之后,自会露出马脚。”
兰花说:“这么说来,那守门的师兄是为我挡了这毒,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金蒙说:“没事,毒已经解了,兰花姑娘放心,我已加派了人手,你尽可休息。”
兰花叹息着说:“没想到,多年不回来,药谷变成这样,回了家,连睡觉都还要被人剌杀,看来这天底下真没太平的地方了。”
金蒙说:“是啊,近几年药谷的人都变了,想出去的人越来越多,老谷主创下药谷,原本只是想让大家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如今元人屠杀我族中人,本应团结起来抗元,不料那些鼠辈竟然违背祖训,背叛蛊门,酿了大祸,都是老夫不力,门主一走,这药谷就变了天,唉——”
兰花说:“金长老切莫自责,那恶人早晚会有报应,只是时下蛊门中人理应团结起来,与义军一起抗元,长老还是要想些办法,让门中之人明白事理,大家一起维护药谷的安宁才行。”
金蒙说:“兰花姑娘说得对,未想你一介女流,有如此胸怀,要是药谷有你在,想必也不会如此之乱,只是那播州更需要你,明日你就起身吧。”
兰花说:“金长老放心,这天下总有太平的一天,咱们药谷,还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金蒙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次日,兰花便由七蒙护卫出谷,金蒙怕再生变故,便让兰花打扮成谷民,从山洞悄悄出谷。
新兵营里,士兵们怨声载道,校场上支着十余根木桩,上面捆绑着几个逃兵,被打得皮开肉腚,饿了两天,已无力哀求。
常顺和卢小七站在校场上,心里为逃兵鸣不平,却也不敢出手相助。
“顺子哥,我看这几人过不了今天晚上。”
“你这乌鸦嘴,咒人家死啊。”
“不是啊顺子哥,你看,这些人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天气又这样冷,估计全部都生了病,生病了不看郎中,哪还有命。”
“这帮狗日的元人,到咱们播州来横行霸道,强迫咱们当兵,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不把咱们当人看,畜牲不如,那宋隆济要早打到播州,老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不如咱们投奔宋将军去?”
“说得轻巧,你看到逃兵的下场了吗,跑,就只有死路一条,再说了,咱们到哪里去找宋将军?”
“去顺元找啊。”
二人一番对话,被黄老坤听见,便走上前来,劝告二人不要在军营里议论是非,生怕被人听去,再传到元人耳朵里,恐怕小命就真没了。
三人正准备回厨房,只见校场上走驰来几匹马,最前面的正是那元狗路冲。
常顺气愤的说:“你们看,路家的狗又来了,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黄老坤说:“他来,准没什么好事,咱们赶紧走开。”
“不要走——”
路冲在远处叫喊,认出了常顺等人。
三人只好停下,黄卢二人满脸惊恐,常顺却咬牙切齿。
路冲催马上前,下了马,说:“你几人是那厨子?”
常顺说:“正是。”
后面的护卫跟了上来,大声喝道:“见了监军大人也不下跪,不要命了?”
路冲说:“免了免了,谁是火头?”
黄老坤急忙说:“监军大人,小的就是火头,您老有什么吩咐?”
路冲说:“从今天起,一日两餐,三天吃一次肉,等下就叫人去元帅府拿肉。”
黄老坤说:“多谢监军大人。”
路冲说:“谢什么?”
黄老坤说:“谢监军大人赏给兄弟们肉吃。”
路冲说:“这还差不多,对了,这位就是给路大人打金镯子的路师傅?”说着,一脸的热情看着常顺。
常顺冷冷的说:“是我和我爹打的。”
路冲说:“哦哦,朱武为你小子求过情,把你安排在火头军里,他们可曾欺负你?”
常顺说:“有劳大人操心,除了元人欺负咱们老百姓,咱们汉人倒不会欺负汉人。”
路冲说:“瞧你这副脾气,念在你为路大人做过事,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常顺说:“不必劳烦大人。”
路冲说:“好好做事吧,看你小子身强力壮的,明年给你当个百夫长。”
黄老坤说:“监军大人,咱们都为朝廷做事,也让咱们当个百夫长吧。”
路冲说:“去去去,给我赶紧干活去,本监军从今日起便在这新兵营里,若有作乱之人,立即问斩。”
黄老坤说:“监军大人,你看咱们这些老实人,哪会作什么乱,你就放心好了。”
路冲上了马,说:“姓常的,你可别让我失望。”
路冲走后,黄老坤便召集人手前往元帅府拿猪肉,几人推着木推车,半里路走了半个时辰,边走边聊,路上元军也不阻拦,进了元帅府偏门,各个兵营的人正在领取猪肉。
管事的认得黄老坤,便喊道:“新兵营的老黄,赶紧过来领肉,晚了就没有了。”
“好嘞。”黄老坤答应着,推着车过去,不料车轱辘碰着了一人的腿。
“你眼瞎了,碰着老子的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请让让。”
“让你娘,你们这些新兵,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大哥,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老子看你就是故意。”
那老兵身边顿时围了几名同伙,等着要收拾黄老坤。
常顺上前几步,挡在黄老坤面前,说:“你这人,讲不讲理,人这么多,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
有人劝说:“是啊是啊,都是当兵的,都让让吧。”
老兵一把抓住常顺的衣服,说:“狗日的,你算哪根葱,在这多事。”
常顺说:“你为难我大哥,还不让人管了?”
老兵一巴掌扇了过来,说:“老子让你管。”
常顺一下挣脱,一拳还了过去,正中老兵左腿。
老兵惨叫着飞了出去。
“啊——”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常顺使了什么魔法让老兵飞了出去。
老兵的同伙赶紧上前查看,老兵躺在地上呻吟着说:“别碰,断了,断了。”
管事的人说:“你们这些老兵,总是欺负新兵,这下好了,碰着硬主了吧,自作自受。”
卢小七上前说:“告诉你们,这是位爷姓常名顺,是黄泥塘的铁匠师傅,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你们要是活腻了,就来试试。”
老兵们哪还敢惹事,抬着受伤的老兵走了。
有人说:“原来是九师傅的儿子,难怪这么厉害。”
管事的说:“好了好了,别看热闹了,赶紧来拿肉。”又对着常顺说:“常老弟,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在这播州谁不知道你,今天算是见着真人了,大家都叫我风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卢小七趁机说:“风爷,那就多给点肉。”
风爷说:“瞧你说的,这肉哪能是说多给就多给,每个兵营一头猪,不过,这猪有大有小,这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冲着常老弟今天的仗义,我就给你们一头大的。”
黄老坤等人急忙前去抬猪。
有人抗议着说:“风爷,这不公平,凭什么给他们大的?”
风爷说:“怎么着,不服气,那你一拳打死头牛给风爷看看,平时里老兵欺负新兵,我看你们都躲得远远的,像缩头乌龟一样,再捣乱,小的也没你们的份。”
“风爷,你就当我们什么也没说好吧。”
“风爷,我们可没得罪你,快给头猪吧。”
风爷说:“好了好了,都有都有,别挤别挤。”
常顺正欲推车,被黄老坤一把拉住,说:“你就只走路,今天替老哥出了气,以后这活就不用干了,你往边上一站,咱们都觉得威风。”
卢小七说:“可不是,顺子哥这一拳,打得可长脸了。”
常顺说:“大家都是兄弟,有活一块干。”
黄老坤说:“顺子兄弟,有你这句话,哥这一辈子值了,好,有活一块干。”
几人推着木板车出了元帅府,走了一半路,便被十余汉军拦住去路,当中的几人便是适才被打老兵的同伙。
卢小七说:“怎么着,还没被打怕?”
领头的是一位年长的军头,长得尖嘴猴腮,双手叉腰,说:“小子,真不知死活,你就不看看,咱们多少人,你们多少人。”
常顺上前,说:“人多怎样,就可以欺负人?”
老兵中有人说:“就是他动的手。“
军头说:“小子,今天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乖乖的从老子的裤档下爬过去,磕一百八十个响头,再请大爷们吃顿饭,二是自断一条腿。”
常顺说:“凭什么?”
军头说:“就凭我是马二爷。”
卢小七低声对常顺说:“这人我听说过,马家是这播州城的恶霸,专干些欺男霸女之事,这马二爷更是个难缠的主,前些年还把人家的姑娘给抢了,那姑娘不愿意,给逼疯了。”
常顺全身一股热气,说:“我不管你是马二爷马三爷,你要不让路,别怪我不客气。”
马二说:“哟,小子,你有几条命,有种你就来闯闯看看。”
黄老坤一把抓住常顺的胳膊,说:“兄弟,他们人多,咱们要吃亏,忍忍,这事是我引起的,就让我来解决。”
常顺说:“大哥,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还忍,你能怎么解决。”
黄老坤笑容可拱,说:“马二爷,都怪咱们这些兄弟不懂事,我叫黄老坤,是他们的大哥,我先给你赔个不是,这事真不能怪咱们,大家领猪肉碰着了,兄弟们便动了手,相互都有受伤,你看这样行不,明儿我请兄弟们到酒楼里吃顿饭,给大家赔赔罪。”
马二说:“这还差不多,不过,这头猪咱们要了。”
黄老坤说:“二爷,这可不行,这猪不是咱们的猪,这是新兵营的猪,咱们要是把这猪弄丢了,这命就没了。”
马二说:“不给也没事,那就给十两银子。”
黄老坤说:“二爷,你这不是为难咱们吗,咱们新兵不比老兵,有军响,你就是把我们几个卖了,也卖不了十两银子不是。”
马二说:“难道我兄弟的一条腿值十两银子?”
黄老坤说:“值值值,可我们都是穷人,哪来这十两银子,二爷,我给你下跪了。”
常顺和卢小七急忙拽住黄老坤,不让他下跪。
黄老坤说:“我是大哥,你们听不听我的。”
常顺说:“你是大哥,凭什么任人摆布,咱们应禀报给百夫长。”
黄老坤说:“兄弟,我也想过,可能走出去吗?”
常顺说:“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卢小七说:“大哥,你不要怕,顺子哥说得对,国有国法,军有军法,这姓马的摆明是要为难我们,就算咱们全部下跪又有何用,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宁死也不能跪啊。”
众人正僵持间,几匹快马奔腾而来,领头的正是那路冲。
卢小七见状,急忙叫喊:“监军大人,监军大人。”
路冲勒住马绳,说:“你们几人,不赶紧把猪拉回去做饭,在此磨蹭啥?”
卢小七说:“监军大人,咱们也想回去,可有人不让回去。”
路冲说:“何人如此猖狂?”
马二不知路冲何人,便喝道:“你又是何人?”
路冲说:“看你们的打扮,想必是城外的守军,怎么到这城内来了?”
马二说:“关你何事?”
路冲说:“笑话,我乃常常监军,不关我事,难道还关他们的事。”
马二顿然大悟,急忙下跪,说:“监军大人,你可得为小的做主。”
卢小七说:“大人,明明是他欺负我们,倒反咬我们一口。”
路冲说:“行了行了,那火夫头,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黄老坤便把适才在元帅府的事说了一遍。
路冲说:“我当是什么事,闹这么大动静,马二,新兵不懂规矩,你老兵也不懂规矩,这前是新兵营,后是元帅府,你违反军令进城来闹事,罪当斩首,本监军念你是为了下属,就不追究了,打人之事,待我到元帅府问清楚再作决定。我说马二,你长这猪脑有什么用,你以为带这些人来就能报仇了,这小子能一拳打断你兄弟的腿,也能打断你的,赶紧给我滚蛋。”
马二心有不服,却惧怕路冲,带着人悻悻离去。
正所谓:
将军卸甲杯对月,士兵饥寒梦还乡;
校场哀声随风去,父母思儿肝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