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云夕窝在院中的躺椅上,翻看手里的材料。母亲叫她在工作之前做做功课,这几****都是早起晚睡,下了苦功。只是影视传媒于她,甚至是个陌生的名词,搞得她还没进公司就沮丧不已。
听到车声,云夕抬眼看了看。肖洋下车来,手里托着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被他一身黑衣衬托的格外显眼。
云夕眯起眼,仔细辨认,“猫!”她跳起来,丢下手里的材料,跑到肖洋面前,“哪儿来的?”
“在附近捡的。”肖洋把小猫交给她。
几个月大的白色猫咪,皮毛有点脏兮兮的,眼睛没有神采。
“你要收留它,对吧?”云夕一脸期许。
“我想送到收容所。”肖洋微笑。
“别啦,给我吧。”
“也好。怎么谢我?”
云夕皱眉,“你举手之劳而已。”
“晚上你做饭,否则免谈。”肖洋把小猫夺回手里。
“没问题,没问题。”云夕伸手去抢。
“放心,是你的了,先叫纪彬送它去收拾一下,顺带着检查一下有没有病。”
“那好吧。”云夕转头看着纪彬,“你别把它弄丢啊。”
纪彬笑着点头,带着猫咪走了。
“去做饭吧。”肖洋捏捏她的脸,进去换衣服了。
云夕一脸不情愿的走进厨房,为了猫,也认了。
吃饭时,肖洋欣喜不已,原以为云夕会请林阿姨帮忙,敷衍了事。而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佳,甚而超过了林阿姨的厨艺。
“我从不知道,你还有这天赋。”
云夕不好意思地笑,“其实只是因为嘴馋,在国外总想着家里的饭菜,中国餐馆做不出那种味道,还贵得吓人,只好自己对着菜谱操练。”
那感觉他是明白的。随母亲出国那年,他五岁,无法适应国外的饭菜,迫的母亲百忙之余还要亲自下厨为他做可口的中式菜。后来懂事了,不忍母亲为家务操劳,让自己入乡随俗,但是真正饿的时候,最想吃的,不过是母亲随手做出来的一碗肉丝面。
那是一种情结,饮食生活更代表着一种温暖的线索。
他闲闲地问:“想去哪儿度蜜月?”
“就国内吧,除了这城市,我哪儿都没去看过。”稍稍有些遗憾的眼神。
“依你。婚纱呢?”
“随便。”
他故意逗她,“穿中式礼服吧,红色,喜庆。”
云夕明眸流转,侧头一笑,“你肯穿红色新郎服的话,我没问题。”
两人相视而笑。
饭后,云夕到书房熬到深夜才回卧室,她希望他已经睡熟了。
每一个夜,她都希望这样蒙混过关,避开他,避开夫妻之欢。
轻手轻脚梳洗,轻手轻脚上床、熄掉台灯,只希望他继续美梦。
这希望多数落空,今晚亦如此。黑暗中,他伸出手臂,把她拉到怀里。
偶尔会怀疑他是猫科动物转世,极细微的响动都能立时察觉,并且迅速清醒。
试过在书房里熬到凌晨,困极了伏在写字台上睡去,醒来时已被他抱回卧室,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笑脸。
这男人,叫她无处藏身,无从回避。
对任何事,他都施以心机,迅速的了解她的身体,叫她无法克制情/欲的升腾。
热切的索取,霸道的占有,却又时时让她感觉到,他的温柔,疼惜。
让她感觉到他需要她,不给她抗拒的机会,让她日复一日看着身体背离背叛心迹。
很残酷的事实。
心里仍然留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想起来就隐隐作痛;而身体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绽放,且感受到美好。这事实令她看低自己,却不能控制。
若欢爱是一种折磨,她倒未必会百般逃避,那样,可以冷漠坚决地说一声不。他虽霸道,却也不会病态的去勉强。
入睡之前,她模糊地想,难怪总有女子发问,身体和心,该听从哪一方。
早上,云夕洗漱完,仍是觉得困倦,又懒懒的躺回床上。
肖洋穿戴整齐,走到床边,俯下身来,不由分说给她一记热吻,“晚上有个酒会,一起?”
云夕斜他一眼,“有高领的礼服吗?”
肖洋这才留意到她肩颈处深深浅浅的吻痕,暧昧地一笑,“那就乖乖待在家里。”
“中午我和肖露一起吃饭。”她想一下又加一句,“推不掉。”
他眸子一冷,“没要紧的事,尽量别见她。”
“你确定你们是兄妹吗?”
“有十几年的时间,我不知道她的存在。”
“你不是讨厌她吧?”
“亲情,最可悲的不是爱恨,不是讨厌,是无关紧要。”他帮她掖掖被角,“我走了,你再睡会儿。”
兄妹俩竟是一样的淡漠。
同一时间,肖露把早餐摆上桌,扬声叫时涛:“吃饭了。”
时涛拎着行囊走出来,“我赶时间,出差,下星期回来。”
“哦。”肖露无力地坐下。
换上鞋子,时涛漫不经心地问:“那件事,你考虑没有?”
“什么事?”肖露下意识地问,话出口也会过意来,“还没,觉得没必要。”
“我无所谓,只是怕耽误了你。”时涛开门走了。
肖露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早餐,动作迟缓的拿起筷子,细嚼慢咽。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起身环顾这个家,其实只是他们的住处。婚结的仓促,连一张结婚照都没拍。就算是时间充沛,他也不会有那份闲情的。
登记那天,碰巧下雨了,很大,下车走了几步便将人淋湿。结婚证上的他很笑得勉强,看久了觉得讽刺。而她,头发湿着,很狼狈。
原以为今天两个人都休假,可以试着坐下来谈谈的,可他要出差。借口,她知道的。他只是不肯面对自己。
开车在这城市转了很久,早早的到泰国餐馆去等云夕。
云夕准时赴约,不早也不晚。一身黑衣,高领上衣,修身长裤,脚上亦是一双黑色细高跟鞋子。这些年,她极少穿黑白之外的颜色。
有一种美女,出现时令人觉得世界因她而亮丽,惬意。而乔云夕,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令周遭平添几分清冷,天地失色。不似这红尘中该有的美丽。
此刻,云夕正在和人通话,脸上透着寒意。
肖露忽然想起,乔云夕本就是冷若冰霜的人。初相遇,那份冰冷甚至叫她没有勇气靠近。要在熟络之后,才发现她的亲和善良,对人的好,无以复加。
肖露忽然害怕了,若到今日才对说一声对不起,云夕会原谅么?
云夕挂掉电话,坐下来,歉意的一笑,“等很久了?”
“是我早到了。有什么不愉快?”
云夕想说,你的混账哥哥派人跟踪我,想想不妥,也就摇摇头,“没有,小事。”
“菜点好了,干白?”她们喜欢的也不过就那几道经典菜系,懒得去尝试新鲜的口味,都是墨守成规的人。
“嗯。”云夕微笑,“也点好了吧?”
“是。”曾是那么默契的姐妹花,肖露叹息一声。
“你不开心。”
“时涛,想和我离婚。”云夕订婚那日早上他便提了,今天是第二次。
云夕不知该作何反应,恰好服务员上菜,打断了这话题。
气氛开始沉闷,只是不断地碰杯喝酒。酒多了,话就多了一些,却都是不痛不痒的闲话。能说什么呢?坐在一起已经很难得了。
不管谁嫁了时涛,云夕都不能无动于衷,这件事,她无法也不愿伪装。失恋的同时,她已经意识到,友情也很难温馨如前了。
不能坦然,就只好漠然。
肖露唤来服务员,又加了一瓶酒。
想倾诉,缺少勇气,云夕明白,也就静静陪着,等待着。
“云夕,如果时涛离婚后一直等你,你会怎么办?”
问得直接,云夕没有答案,因为自知没有选择的余地,便反问:“你呢?如果离婚了有什么打算?你喜欢的那个人,还有希望么?”
云夕和时涛恋爱后,肖露始终孑然一身,问起,便说已有心头好,但那人已有女朋友,无限寥落。
肖露颓然,“没有打算,我不想离婚。”
“你——爱上他了。”
肖露又喝了一大口酒,脸色酡红,眼神却是灰暗的,“我,在你之前,就爱他。我和他结婚,是自愿的。”不能再隐瞒了,自己道出实情,总要好过云夕自别人口中了解真相。
云夕端杯的手加重了力道,骨节微微泛白,她的语速非常缓慢,“是你要家人出手,帮他父母解燃眉之急,条件是他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