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婶就来家里要带安兰往查家去,安兰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出一件像样的衣服,穿着已经显得短小的衣服,站在查府光鲜的大门外,十分局促。
李婶倒没有觉得什么,赔笑的对门房说:“麻烦您给通传一声,就说是昨天给小少爷找的打扫庭院的丫头。”
门房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冷漠的接过李婶递上的一个铜钱,叫来一个小厮耳语了一阵,便又回去坐着,闭目养神。
李婶满脸羡慕,悄悄地对安兰说:“你看,这大户人家的门房都气派得很啊。”
安兰倒不甚在意,亭亭的站着,问道:“这查家小少爷人如何?”古代的等级制度森严,法律制度也不健全,她也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惹毛了少爷,又想起以前看的电视里,动不动就是几十板子打下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听说查家的小少爷是个爱吃胭脂的。”李婶想了想说道,又叮嘱安兰:“可不要在府里胡说,那些夫人小姐们最忌讳下人嚼舌根了。”
“爱吃胭脂的?”安兰愕然,莫不是个贾宝玉?如果是像贾宝玉那般还要好些,至少对女孩子是个爱惜的。
说话间,一个衣着讲究,服饰辉煌的少女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头,说:“你就是来给查二爷打扫院子的丫头?抬起头来看看。”
安兰抬起头来给她看,心里嘀咕着:“还真不够尊重人的。”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长得还算干净。”少女皱了皱眉,说:“就是身子骨太弱了,只怕扫帚都拿不动吧。”
李婶赔笑道:“怎么会拿不动呢,拿得动,拿得动。”
少女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李婶,说:“若不是少爷只要女子打扫服侍,又不舍得府里的姑娘受苦,查府也不至于要去外边请人。”
旁边的门房喝到:“还不快谢姑娘恩,这位是查二少身边的大丫鬟素锦姐姐。”
李婶喜笑颜开,慌忙扯着安兰行礼谢恩了。
“跟我进来。”素锦转身往府内走,李婶推了安兰一把,又不放心的扯回来叮嘱道:“千万要好好做事。”
“知道了。”安兰应了一声,迈动着小短腿急急忙忙的跟上素锦。
照壁、回廊、亭台、屏风、一扇又一扇的门,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楼阁厅堂,素锦终于在一个院落里停了下来,说:“工具都在杂物间,少爷每日辰时起床,以后你卯时就要把院子打扫干净了。”
那些时辰安兰根本搞不清楚,只得强记了下来,回去问问家里人。
“这是预支的10文钱,以后的工钱每月一算。打扫以后就要回去,不许在府里逗留,冲撞了哪位夫人小姐有你好受的。”素锦扔下几个钱,又严厉的警告了一番。安兰连连点头,素锦见她还算老实,这才扔下她自顾自走了。
安兰选了一个大扫把,觉得会扫的快一些,就吃力的开始打扫了。院子虽大,但是遍布奇花异草还有几株参天的大树,真正需要打扫的地方倒是不多,她紧紧地攥着十文钱,认真的打扫着院子。
渐渐的手掌开始有些痛,安兰摊开一看,几个血泡赫然在掌心出现,她倒吸一口凉气,这具身体太小了,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安兰咬咬牙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包在扫帚上继续打扫着。
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丫头端着一个铜盆往院里走来,在一个华丽的门前停下,放下盆,轻轻地敲了下门,一个衣着不输素锦的丫头打开门将盆子接过来,叫道:“二爷,起床了。”
一个清亮的小孩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说:“要起床了吗?”又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娇嗔道:“二爷,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安兰猛然一窒,听说古代的小孩子都早熟,富贵人家早早的就会安排几个大丫头在房里做通房,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已经20好几,却是醉心琴艺,不知人事的,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下头继续打扫。
房里又是一阵喧闹,女子娇声连连,这个道:“少爷又吃我的胭脂了。”,那个又说:“二爷把我的衣裳扔到哪里去了?”
这样折腾了许久,安兰也打扫完了,想起素锦说打扫完了要马上离开,便把扫帚拿回杂物间放好,准备回家去了,刚跨出院门,忽然想起自己还不识得路,又退了回去,这一退,便看到几个长发飘飘,胡乱披着衣服的美少女嘻嘻哈哈的从房里冲了出来,最后冲出来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柳条和胭脂,叫着:“让我来给姐姐们画眉!”
“二爷画的眉太丑了,赶快拿开。”一个跑的慢的少女作势要推开他。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围了上来。
“聚众**……”安兰脑袋里蹦出着几个字,虽然是小孩子,也太伤风化了吧。
其它房里的小丫头却是见怪不怪了,各自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那个是谁?”站在门口的安兰被发现了,那个小少爷停下手中挥动的柳条,好奇的说:“以前没有见过,啧啧,怎么长的这么丑。”
安兰大怒,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的美女,也不注意保养,但是这么多年古筝的熏陶下,气质风华却不是那些俗世的女子能够比的,此番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怎么长的这么丑?!
怎么长的这么丑?!
周围的人都笑了,素锦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这个来给你打扫院子的丫头,从府外找来的人。”
“如此说她就是来替姐姐们受苦的了?”查二少爷露出一个怜悯的神情,几乎要把安兰气的吐血了,“那就送她一套体面些的衣裳吧,娘和奶奶不是常说要善待下人吗?”
“少爷真是菩萨心肠。”素锦笑道,示意安兰跟自己过来。
安兰心里乐开了花,乐陶陶的跟着素锦一路走到一间房里,“这里面都是些我们不要了的衣裳,你捡着合适的就拿走吧。”素锦急急忙忙的说完,就又扔下她去伺候二少爷去了。
屋里放着大大小小的柜子,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套套衣裳,虽说素锦让她捡着合适的就拿走,她只敢给自己拿了一套又退了出来,想要去谢谢二少爷。
查二少爷已经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吃早饭,张嘴咬了一口素锦送上来的点心,看着安兰说:“嗯,以后就穿这个来给我打扫院子,别穿的那么丑了,女孩子就应该要漂漂亮亮的。”
“少爷有所不知。”安兰又听到屋里响起的轻轻笑声,忍不住开口说:“我没有好的衣裳只是因为我出生在贫穷的家庭,少爷可以穿的这样富贵,也不过是因为出生好。出生在哪里,并不是人可以决定的。”
“大胆!竟敢拿你跟少爷比,掌嘴!”一个眉眼清晰凌厉的少女呵斥道。
“我并不是查家的丫头,少爷送我衣裳,我只是来谢谢他的。”安兰不亢不卑的说。
“云姐姐不要动气。”查二少爷忙忙送上一块点心,对安兰说:“你快走吧,不要和云姐姐吵架。”
“谢二少爷。”安兰抱着衣服退了出去。
正当安兰抓耳挠腮想要怎样出查府时,一个小丫头走了上来,牵起她的手,说:“跟我来。”
她将安兰带到了门房处,又塞给她一把铜钱,说:“你只拿了一套衣裳,这是素锦姐姐看你老实赏你的。”
安兰大大方方的收下,又道了谢。小丫头忍不住又说:“你今天开罪了云姐姐,以后在院里小心一些。”
安兰心里一暖,握着她的手说:“谢谢,我会注意的。”小丫头点点头,与她道别了。
安兰小心的把钱揣在怀里,往家里走去。
查府之中那个被叫做云姐姐的少女模样最为出色,最得查二少爷欢心,但是二少爷院里主事的还是素锦,今天自己顶撞了云姐姐,但是素锦心里还是高兴地吧。
从查府回去家里要经过一个热闹的集市,来的时候被李婶拖着来不及细看,安兰注意的看了一下摆摊的小贩,大概都是卖些吃食、小饰品一类的东西,如果要赚钱,可以从吃的方面入手,安兰心想,虽然自己不会做饭,但是搬一些现代的小吃到古代里,应该还是能小赚一笔的。
回到家里,她把铜钱交给爷爷,老人摆摆手说:“这是兰丫头自己挣的钱,自己好好收着。”
安兰数了数,加上素锦后来赏的钱,自己一共有32文钱,这一点点资本可以做些什么呢?
“姐姐的新衣裳真好看。”安心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安兰又专程去了李婶家里一趟,谢谢她给自己找的工作。
“真是大方的紧,”李婶也很是羡慕的拿着查二少赏的衣服看了又看,又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兰丫头啊,你今年也十岁了,没爹没娘的,也到了学女工的时候了,以后每日从查府回来就来李婶这,李婶教你。”
安兰连声道谢,李婶就势拖她坐下要开始教学。安兰唯恐针把自己的手指戳坏了,想要推辞,又听李婶说学会以后可以做一些绣品拿去卖,便两眼放光的开始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