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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罗马内战

公元前50年,恺撒的高卢总督任期届满,一旦他卸任失去兵权,返回罗马后,势必被以加图为首的政敌们攻击、控告,极可能被流放甚至被谋害。所以,恺撒只能抓住“罗马法律规定现任官员不受控告”这一护身符,以现任官员的身份出现在他罗马的同僚中间;并且,在总督之后立即当选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而不留出任何赋闲的时间。如果依据罗马职位继承的惯例,这似乎不难做到。因为来接替恺撒任高卢总督的人,肯定是公元前49年的一个执政官,但他只能在年底执政任满时来到高卢与恺撒交接。这样一来,恺撒即使在公元前49年3月1日任期结束,他仍可以继续留任八月有余。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罗马的法律规定,执政官候选人必须在选举前亲自到罗马参加竞选登记,否则将被取消资格。此时的恺撒,仍在高卢任上,他不可能前往罗马。但这点早在恺撒预料之中。卢卡会晤中,同盟三人便决定由恺撒担任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这明显给了恺撒不用亲自登记竞选的特权;这一特权,在公元前52年由10位保民官联名拟成法案,并获元老院通过。

可是,执掌“独一执政官”大印的庞培,已下定决心与贵族共和派结盟,将矛头指向恺撒。他授意公民大会通过两项针对恺撒的法案:一则规定自即日起,执政官和司法官一年满任,须经五年才能到行省任职;二则规定若本人不来罗马参加竞选,则取消其执政竞选资格。很明显,前者立即剥夺了恺撒那八个多月的过渡期。因为那时候他的继任者已经在罗马呆了五年,他会于公元前49年3月初及时出现在恺撒面前;而第二条法律则直接将恺撒拒于执政大门外——此时的恺撒正在高卢战场上浴血奋战,哪里能够移驾罗马。万幸的是,庞培这第二条法律立即遭到保民官的反对,他们行使否决权,致使庞培不得不在此法律上加入一条——恺撒例外。即便如此,恺撒还是要面对那段致命的过渡期。

公元前51年,恺撒致信元老院,要求将公元前48年的执政官委任于他。元老院公然拒绝恺撒所求,附带否定了他授予波河以北居民的罗马公民权。翌年,元老院又借清剿侵略叙利亚的帕提亚军队为名,命令恺撒和庞培各出一个军团以扩充军力。庞培于是向恺撒要回曾经借出的一个军团,这样,恺撒立即失去两个军团兵力。但事后恺撒得知,这两个军团并未前去东方,而是被元老院收归己有,以对抗恺撒日渐强大的势力。

恺撒决定以议和为主。他清楚,只要自己执政官位在手,庞培和元老院自然会被他制服。于是,他尽量向元老院做出让步,提出不少和解建议,表示如果庞培放弃他在西班牙的兵权,他愿意放弃高卢兵权。面对恺撒一次次态度真诚的让步与建议,元老们竟无言以对起来,只有以加图、执政官之一的卢西乌斯·伦图卢斯等为首的少数强硬派仍然寸步不让。对于这些强硬派,恺撒则以安插亲信保民官来对付他们。在恺撒的支持下,库里奥成为公元前50年的保民官,马尔库斯·安东尼则坐上了公元前49年的保民官位子。他们作为恺撒的代表,不断行使保民官的否决权,来抗议和阻止那些欲陷恺撒于危难的举措。

公元前49年1月1日,前保民官库里奥带来恺撒给元老院的最后一封信,经过保民官的据理力争,该信才被当堂宣读。信中说:如果元老院同意恺撒留任到公元前48年,那么他愿将他的军团减至两个。但如果提案被拒绝,便等同于向他宣战了。宣读完毕,庞培和西塞罗均同意恺撒提议;但执政官伦图卢斯、加图和西庇阿等人强烈反对通过此提案,他们认为这无异于恺撒向他们下的挑战书,他们要求元老院向恺撒发出最后通牒:恺撒必须在公元前49年7月1日前解职并解散军队,否则将被定为人民公敌。安东尼立即行使否决权,却和库里奥一起被赶出元老院。之后,伦图卢斯和加图、西庇阿等人说服元老院,颁布敕令:宣布恺撒为人民公敌,授权现任西班牙行省总督庞培率军保卫罗马。敕令公布后,罗马城立即全面戒严,库里奥和安东尼化装成奴隶,逃到恺撒那里。

此时恺撒正在山南高卢与意大利接壤的拉文纳,闻听库里奥两人带来的消息,恺撒立即召集他的亲信部队第13军团训话。他称呼这些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士兵们为“战友、同胞”,先就引起了他们的共鸣。然后,他告诉他们元老院如何对待为了国家安危而奋勇杀敌的功臣们,如何藐视恺撒授予他们的罗马公民权,如何践踏保民官的神圣权利,如何一次次拒绝他所提出的和平建议,以及元老院最终敕令的无视民主和不合情理。他还说,如果继续任由元老院独断专行,那么罗马将永无繁荣之日。最后,恺撒号召大家一起向元老院开战。士兵们群情激奋,无一异议。

公元前49年1月10日,恺撒率第13军团渡过卢比肯河,第二次罗马内战爆发。

恺撒仍以闪电战术,不等他在山北高卢的主力部队来到,仅领一个军团进入罗马,旨在先发制人。果然,他势如破竹般攻下皮塞努姆、科菲尼乌姆等城,陆续与其余军团会合,并在罗马人打开城门、夹道欢迎下向罗马挺进。

面对恺撒如此凌厉攻势,庞培虽兵力远在恺撒之上,但他仍然认为自己应该先往东方去休整军队。于是,庞培率领军队及那些希望受他保护的元老们撤出罗马,经布伦迪修姆海港渡过亚得里亚海,往希腊而去。但庞培并没有忘记一件事,他利用自己控制的罗马舰队封锁了海上粮食运输线,试图以此逼迫恺撒投降。对于庞培此举,恺撒心知肚明,他清楚庞培的实力。庞培掌控着西班牙、东方各行省的兵权以及共和国的海军力量。恺撒依旧认为,和解仍不失为上策。所以,进入罗马城的恺撒,立即宣布大赦,宽容那些曾加害于他的人。他在短时间内恢复罗马秩序,在要求和解未果后,他回到罗马近郊的军营,开始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恺撒首先派出库里奥攻占西西里,以解罗马粮食危机。库里奥迎战加图,攻陷西西里,但在追赶逃亡的加图部队时战死。与此同时,恺撒将罗马交与安东尼和雷必达,然后兵发西班牙。

此时的西班牙在庞培的三个副将——阿弗拉尼乌斯、佩特列乌斯和瓦罗控制之下,他们起初给了恺撒些苦头,并借助河水暴涨一度将恺撒军队围困。恺撒临危不乱,采取按兵不动、诱敌偷袭的策略。果然,敌军偷袭之时,被恺撒俘虏。恺撒并未难为战俘,而是放他们回去。于是,这些感恩戴德的俘虏将恺撒的仁慈宽厚带向西班牙军营,一时间,敌军阵营内部人心浮动,甚至有人提议投降恺撒。这些议论传到佩特列乌斯耳里,他军法处置了制造言论的士兵。但适得其反,这一与恺撒的仁慈相对的暴行更加激起了士兵们的反抗之心。最终,公元前49年8月,三位副将率军投降,他们都得到了恺撒的赦免。

占领西班牙,罗马的粮食供应便有了保障。恺撒将喀西约留在西班牙任总督,自己班师回罗马。途中,在马西利亚,遭遇他的老冤家对头鲁西乌斯·多密提乌斯的军队。后者紧闭城门拒不出战,恺撒只得围城。在经历了残酷的围城战役和粮食匮乏的重重危机后,恺撒最终攻下马西利亚城。

再次回到罗马的恺撒,地位明显有所改变。他成功地为罗马解决了粮食供应问题,也终于获得了独裁官的头衔。他开始整顿罗马行政。首先,他建议公民大会通过了他曾经授予波河以北居民罗马公民权的法令。其次在解决当下颇为棘手的债务问题时,他采用折中的办法,既不似激进分子所要求的那样废除债务,也不同意债权人按当时的物价索债。他颁布法令,规定偿还债务的抵用品以战前物价为标准;还降低贷款利息,允许从本金中扣除已付的利息。这些措施,得到了债权人的拥护,他们庆幸自己的贷款没有被没收;而那些激进分子,则因过于失望而背叛了恺撒。

虽然罗马已在恺撒控制之下,但庞培大军仍在东方和非洲威胁着恺撒,而且至今仍控制着海上供给线。鉴于此,公元前49年底,恺撒率部绕过庞培战舰视线,渡过亚得里亚海,于伊庇鲁斯登陆。紧接着,恺撒急行军直扑狄拉基乌姆。狄拉基乌姆是希腊重镇,那里屯积着庞培的几乎所有军需。庞培听得战报,昼夜兼程提前恺撒一步赶到狄拉基乌姆。两军对垒,恺撒因兵力不及战败。但庞培此时却出现了严重的策略错误,他犹豫不决,因此错失及时歼灭恺撒残部的良机。

恺撒那边,临阵脱逃的士兵们自觉无颜面对他们的统帅,于是要求恺撒惩罚他们,恺撒不允。士兵们深深感动于首领爱兵如子的同时,发誓一定要打败庞培以雪前耻。此时恺撒却命令部队撤退至贴撒利进行休整,因为他的军需供应已出现严重不足。这在庞培那里得到了证实。当庞培检查恺撒部队的工事时,他发现吃剩下的一些野草主食,他大呼:“难道我是在同野兽作战吗?”醒过神来时,他赶紧命手下将它们扔掉,坚决不能让自己那些锦衣玉食的士兵看到,以免影响他们的士气。实际上,庞培的担心有些多余。此时他的部将及士兵们正沉浸在胜利的沾沾自喜中,这气氛也传染了庞培,致使他再度失策,没有抓住良机打回罗马,反而听从部下建议率军紧追佯装败退的恺撒。这正中了恺撒的圈套,其实恺撒撤走贴撒利还意在引诱庞培远离其军需重地,以使其失去地利。

到达贴撒利后,恺撒初衷皆得以实现。当庞培大军到来时,公元前48年8月9日,双雄于法萨卢摆开阵势,欲决一死战。对比双方兵力,恺撒明显处于劣势,他仅有2.2万步兵和1000骑兵;而庞培却有4.8万步兵和7000骑兵。恺撒仔细观察庞培的布阵,他发现庞培将骑兵列于左翼,而右翼的步兵紧贴一条小河。恺撒立即明白,庞培意在出动左翼骑兵绕过他右翼而袭其尾翼。恺撒立即调整作战方案:挑选以一当十的3000步兵悄悄埋伏在右翼骑兵后面,同时命令骑兵待到庞培骑兵冲过来时立即后撤。此外,恺撒命令不准杀死投降士兵。他还特别提到马可·布鲁图,活捉不到即放走。双方交战,庞培骑兵果然中计,当他们越过那3000奇兵时,刚刚后撤的恺撒骑兵立刻杀了个回马枪,而那3000步兵也兜着庞培骑兵尾翼一顿猛攻。庞培骑兵腹背受敌,不多时便四散奔逃。庞培左翼空出,恺撒骑兵乘势长驱直入,痛击庞培军团左翼。庞培右翼和中路士兵见势不妙,纷纷逃命。至次日清晨,战斗结束,庞培逃脱,其残部投降。就这样,恺撒仅损失了200多人,却消灭庞培1.5万人,收降其2万人,其余庞培士兵皆逃走。

庞培逃出战场后,即会同妻子乘船来到亚历山大港。当他即将上岸时,却被人突然刺死。原来,埃及国王托勒密十三世的大臣波提努斯为了讨好恺撒,竟派人行凶。当随后赶来的恺撒看到呈上来的庞培人头时,不禁潸然泪下。他惩处了杀人凶手,命人用香料涂抹庞培首级厚葬。

之后的9个月里,恺撒一直呆在埃及首都。在这里,他平息了埃及政治暴乱,帮助托勒密十二世的女儿克娄巴特拉夺得王位,并与克娄巴特拉共浴爱河,生下儿子小恺撒。在此期间,恺撒也曾出征东方平乱。

公元前47年6月,恺撒获悉本都国王法纳塞斯入侵罗马的东方行省,并且教唆东方诸国起来反抗罗马,恺撒即刻发兵,一路消灭叙利亚、小亚细亚的叛军,于8月到达本都,8月2日在泽拉击溃了法纳塞斯。据说,恺撒在战后,立即给罗马写去捷报,但只有三个字:“Veni, Vidi, Vici”(我到、我见、我胜)。

公元前47年10月,恺撒回到罗马。此时他得知庞培在非洲的残留部队声势有所抬头,而庞培的儿子塞克斯图斯也在西班牙组织了一支军队,并且截断了对罗马的粮食供应。于是,公元前46年春,恺撒进军阿非利加。在那里,他与加图、西庇阿和努米底亚国王约巴一世等的联军交战,恺撒获胜,加图和约巴一世自杀,西庇阿后来被杀。公元前45年春,恺撒又在西班牙清剿了庞培的两个儿子的军队。至此,伴随着庞培被杀、庞培残余势力的消灭,第二次罗马内战历时五年之久,终以恺撒的完胜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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