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独山的妻子林飞卿也被派往了一线战场,跟随细菌专家陈文贵到湖北黄梅县去参加武汉东部战场救护工作。林可胜曾经征求过荣独山股长的意见,是否让林飞卿教授留在总队机关,荣独山痛快地说:“她是学细菌的,在机关干活不是她的长项,还是让她下去,前线更需要她。”
林飞卿听说派她去前线,就问荣独山是谁安排的,荣独山说:“是我安排的。”
林飞卿笑了:“你胡扯,你说了不算,林总队长说了才算。”
荣独山认真地说道:“真的是我安排的,林总队长专门问过我,我告诉她,你留在机关里,没意思。”
林飞卿一听,打心眼里不愿意:“我是不愿意留在机关里,我愿意去照顾病人,可是,我们这样不又分开了吗?”
荣独山赶紧劝道:“分开了好啊,现在大家都住大通铺,和军队一样,你如果留下来,就要专门给我们安排房子,林总队长、钱东弈、张先林,大家都是一个人过,我们在一起,大家会不安心的,我也感觉到自己不能独享幸福。”
林飞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此情此景,想起两人结婚以来的种种艰难,荣独山也不由难过起来,赶紧抱住她,轻声说:“我们的事业越来越大,等条件改善了,许多人的妻子子女也会来到这里,到那时候,我们总队会建生活区的到那时,你再回来。”
林飞卿想了想,知道拗不过,就打起背包,跟着钱东弈一起到鄂东战场。从那以后,二人还是靠鸿雁传书。
一天,运输股的司机转给荣独山一封信,荣独山知道一定是妻子写来的,他打开一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独山:
我在湖北黄梅,和陈文贵队长一起为抗战的将士们做救护。凶狠的日本鬼子使用了毒气弹,我军没有防化设备,黄梅被敌人占领了。我们自制了石灰水,让士兵泼洒到阵地上,让士兵们把衣服弄湿,用湿毛巾系上口鼻,继续战斗!他们真是好样的!勇敢的士兵又将黄梅县城夺了回来。
亲爱的独山,虽然不能在你的身边,但是我每天都在为我的病人——士兵们英勇负伤、杀敌报国的精神所感动,能被他们所需要,能为民族的抗战而奉献自己的爱,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又有病员叫我了,就写到这里吧。
你的,卿
荣独山自言自语地说,不错,我的飞卿已经适应了战争时期的艰苦生活,从一位北平的娇小姐变成了真正的抗战救护队员。有了这封信,我也满足了,今天枕着这封信,我就可以美美地睡一觉了。
江西北部战场,是第九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的防守区,九江失守后,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薛岳奉命指挥九江至南昌以及鄱阳湖周围的战事。他把七个军的兵力部署在这一带,摆下一个他自称为“反八字阵”的阵势,迎战冈村宁次的第十一军。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副总干事兼第九大队大队长汤蠡舟率领三个中队、六个小队在那里开展救护工作
八月初,日军第十一军一○六师团沿南浔铁路两侧向德安方向推进,与薛岳部进行了七天七夜的反复争夺。我军顽强抵抗,日军遭受重创,参与进攻的一万六千多日军伤亡过半,冈村宁次不得不下令第一○六师团暂时停止进攻,在沙河镇附近休整。
我军伤亡也很大。在第九大队第四中队第五十三小队,从湘雅医学院肄业来参加救护队的长沙少女王孝仪每天都在超负荷地照顾着伤员。可是,不管王孝仪工作多累,都难以掩饰她青春的活力,她走路总是欢快跳跃的,嘴里还喜欢哼着一首湖南民歌《洗菜心》:
奴在绣房中绣花绫啦,
忽听得我的妈妈娘叫奴一声,
她叫妹子洗菜心啊,
她叫妹子洗菜心。
小妹子下河,下河洗呀菜心啦啊,
丢了一个戒箍子,一钱八九分,
丢得奴家好伤啊心啦啊,嗦拉依子郎当郎得儿嗦,
丢得奴家好痴呀情啦啊,
哪一位年少的哥哥啊捡了奴的戒箍子啦啊,
我许他的烧酒有大半斤,还有瓜子和落花生啦啊,
嗦拉依子郎当郎得儿嗦,小妹子与他结为哟婚啦啊,
嗦拉依子郎当郎得儿嗦,小妹子与他结为哟婚啦啊。
救护队里的伤员都非常喜欢这位美丽纯洁、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湘妹子,当她走到身边的时候,即使伤情严重的病人,也都不再呻吟了当王孝仪给伤员换药的时候,都咬紧牙关,笑着说:“没事儿,不疼!
在一次和日军的争夺战中,日军马上就要攻上来了,林竟成队长带着王孝仪还在抢救伤兵,一位军官喊道:“快撤,日本人上来了!”王孝仪正要走,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一个“死尸”动了一下她感觉到这人没有死,就过去一摸他的鼻子,还有轻微的呼吸,就想抱起他来,可是抱不动,怎么办?她大声呼救,让别的士兵来帮忙可是,士兵们都在后退,没有人帮忙。她只好架着“死尸”的胳膊拖着他走。
林竟成和别的救护队员已经撤到安全地带了,一查人数,就缺了王孝仪一个人。有人告诉林竟成队长,王孝仪还在山上拖着一个“死尸”呢。林竟成气得没有办法,和一名队员扛起担架就来找王孝仪看到王孝仪真的在拖着一位“死尸”,林竟成让她赶紧放下撤退,她就是不放。林竟成只好就把“死尸”放到担架上,一起抬下了山。
此时,敌人的枪声在后面嗖嗖地响着,好在山上树木很多,枪都没有打中。他们找了一条山间小道向下跑,终于把“死尸”抬下来了
林竟成和王孝仪放下担架一看,受伤的是一位中校军官。开始的几天,这位军官一直昏迷不醒,王孝仪给他喂水,喂米粥。后来他醒了,在王孝仪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这位军官的伤情渐渐好转。他从别的救护队员嘴里听说,是护士王孝仪冒死把自己救下山的,十分感动
王孝仪的美丽,王孝仪的歌声,王孝仪的侠骨义胆,使这位年轻的军官深深地爱上了王孝仪。
一天,在王孝仪给他量体温的时候,他告诉王孝仪,自己叫项飞,毕业于黄埔军校,是七十四军五十一师所属的一名中校营长。五十一师被誉为“抗日铁军”“虎贲师”“御林军”,在淞沪战场、南京保卫战、台儿庄战役中都发挥了关键作用,这次在战场上打退了敌人几十次进攻,终因枪炮不如敌人,被敌人攻上了山头,自己也被敌人的一颗流弹击伤了头部,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王孝仪坚持把他抬下山,他或许早已经命入黄泉了!但是,自己就是死了,也要向日本人偿还血债!
王孝仪也为项飞身经百战的英勇事迹所感动,她愿意来到项飞身边,听项飞给她讲抗战的故事,在这位湘妹子的心中,已经芳心暗许。
九月下旬,恢复元气的日军第一○六师团向西推进,孤军深入到了万家岭地区。薛岳将军认为机会难得,请求抽调大军,歼灭该敌。******迅速回电同意,并表示再调遣部队支援薛岳。
项飞的伤情基本上痊愈,他要返回战场了,项飞恳求王孝仪剪下一绺青丝,给自己珍存,激励自己奋勇杀敌。
王孝仪轻抿嘴唇,含羞地说:“项营长既然对我有此心,我何必只是赠给你一绺青丝,我愿意把整个自己交给你,现在就和你举行婚礼,然后送郎上战场!”
项飞惊喜过望,紧紧地抱住王孝仪。
在山下的一片空地上,林竟成队长主持,为其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二人面向北方,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先拜天地,再夫妻对拜。小夫妻没有条件进入洞房,王孝仪真的剪下一绺青丝,系在项飞的衣服扣上。项飞把自己出来当兵时母亲给的一个护身符交给王孝仪。
项飞向王孝仪这位只拜堂而没有进入洞房的妻子行了一个军礼,就转身去找部队了。
王孝仪目送项飞远去,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第七十四军首先向已占领万家岭一带的日军连续攻击。日军在飞机掩护下拼死反击,双方伤亡都十分严重。薛岳调遣的各部队已陆续靠拢,对一○六师团已形成合围之势。薛岳下达了对敌第一○六师团展开总攻的作战命令,七十四军第五十一师在师长王耀武指挥下,向日军占据的长岭北端和张古山制高点发起了数度攻击。张古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第五十一师一五三旅长张灵甫带领项飞参加的一支敢死队从日军疏于防范的后山绝壁上攀援而上,经过白刃格斗,占领了张古山主阵地。
拂晓后,日军拼力反扑,一度夺回阵地。项飞跟着张灵甫拼死抵抗,张古山山顶一时尸山血海。日军第一○六师团损失惨重,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二百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经五昼夜反复争夺,张灵甫带伤坚持战斗,终于牢牢控制该阵地
******命令薛岳务必在十月九日二十四时前全歼该敌,结束战斗,作为给“******”的献礼。薛岳命令各部队选拔勇壮士兵组成奋勇队,担任先头突击,薛岳自己也亲临一线。经一夜血战,日军一○六师团的防御阵地彻底崩溃。激战至十日晨,我军终于收复了万家岭取得了万家岭大捷。
王孝仪所在第五十三救护小队一直跟着战役向前推进,抢救受伤的官兵。王孝仪一直在为项飞担心,既希望他能奋勇杀敌,又希望他能安全返回。
当战争结束后,项飞风尘仆仆地来找王孝仪的时候,王孝仪看到项飞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立刻留下了幸福的泪水,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由于武汉大会战中国军队顽强抵抗,各路日军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后,直到一九三八年十月底才完成了由东、南、北三面对武汉的包围。
武汉战局的缓慢进展,让日军大本营十分着急,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日本国小人少,势必会掉进长期战争的泥淖里去!于是,日军抽调三个师团,奇袭广州,砍断粤汉铁路的南方桥头堡。******认为日本人已经没有力量再进攻广州了,肯定是日本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情报,他竟然还让广州驻军再调一个师去支援武汉战场。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一晚,日军七万多人在广州大亚湾登陆成功十天之后,广州沦陷。广州一失,支撑中国抗战的大动脉——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就不值得用重兵防守了。民国政府吸取南京保卫战的惨痛教训,不做孤城困守,决定放弃武汉。
十月二十五日,中国军队主动弃守,进行战略转移。次日,日军开始占领武汉三镇。惨烈的武汉保卫战结束了。
在整个武汉保卫战中,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的各路救护队奋战在抗战一线,全力救护伤员和病兵。据后来的档案统计,在此期间,各路救护队共为伤兵采取手术和包扎六万六千八百六十八人,治疗疟疾和痢疾等病兵一万两千两百三十二人,运输队向城市医院运送伤兵一万六千零一人,有力地支援了武汉大会战!
武汉陷落后,武汉的机关、工厂,以及大批难民纷纷拥入长沙,长沙成了中日战争的前沿阵地。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初,日军开始连续轰炸长沙和衡阳,并进攻湖南北部地区,临湘、岳阳接连失守,中日两军对峙湘北的新墙河,长沙岌岌可危。
总务处兼X光股荣独山主任提议,为了使救护总队的指挥系统不至于瘫痪,总队部应该尽快转移出长沙。
林可胜不同意,他说:“敌人来了,我们哪能跑啊?我们要坚守在长沙,和抗战的将士们在一起!”
张先林、周美玉等人也一再劝说,林可胜最后同意,决定将林竟成的第九大队第四中队留在长沙,总队部迁至长沙以西三百公里的湖南祁阳县。
祁阳是一个小县城,位于湖南省西南部、湘江的中上游,因地处祁山之南而得名。这里的百姓生活困难,居住的大都是用竹子搭建的棚屋。救护总队的医生护士和随行的伤病员来到祁阳后,找不到适宜的民房,只好在湘江对岸的椒山坪,找了一块空地,建设新的总队部。
一开始,林可胜领着专家教授们在空地上搭起了临时的帆布帐篷。后来,在当地老农的指导下,大家一起放下手术刀,拿起大砍刀,砍伐竹子,芟除茅草,在上面抹上泥巴,搭建草棚。
很快,救护总队在椒山坪搭起了一个用竹竿围起来的大院子,里面是一排排草棚。虽然这些草棚十分简陋,外面下大雨的时候,棚子里面下小雨,但毕竟大家能够暂时栖息下来了。
一天,山下来了一群人,中间是一位贵妇人,她坐着滑竿而来穿着一身亮丽的皮草,一位女仆跟在身后,再后面是衣衫褴褛的农民抬着几个大行李箱子。两名轿夫皮肤晒得黝黑发亮,早已是汗流浃背这位娇贵的女人坐在颤颤悠悠的滑竿上,一边呻吟着,一边咒骂着道路的艰难。
在祁阳这样的小地方,山民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滑竿上的女人经过的地方,吸引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一行人伴随着众人异样的眼光,来到了椒山坪救护总队的院子里。
轿夫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停下滑竿。
女仆赶紧上前扶住女主人,只见她颤颤地落下滑竿,站起来,敲敲坐麻的小腿,伸了一个懒腰,看看身边已经围上来不少穿救护队制服的人,用山西口音的国语问道:“请问,这是救护队吗?请问钱东弈在哪里?谁能帮我找找钱东弈?”
不少人是刚从当地招上来的,大家看她的模样,身材高挑,模样俊秀,就是有些脸色发红,脑后挽一个发髻,洋里洋气,好像戏文里的人物,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觉得好奇怪,没有人敢上前同她打招呼。
贵妇人看到众人像看西洋景似的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浑身不自在,暗暗撇嘴,真是一群乡巴佬!她顾不得许多了,大声喊道:“谁能帮我找找钱东弈?有赏钱啊!”
“哗——”大家开始哄堂大笑。
早有人通知了钱东弈主任,钱东弈来到院子门口,看到了这一幕,脸红心跳,尴尬不已,佯装生气地说:“乔春菊,你看你,来就来呗,弄那么大的阵势干什么?”
此时,乔春菊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竟然连一句知冷知暖的话都没有,日升昌票号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生气地一跺脚,小嘴噘到了天上:“嗬,我千辛万苦从老家来找你,不说一句暖心的话,还怪我来了是吗?哼,我走,这就走!”
大家明白眼前这位原来是钱主任的妻子,哪能让她走呢?都热情地过来帮忙,抬的抬,扛的扛,帮着把东西运到钱主任和荣主任所在宿舍。
荣独山看到是钱主任的妻子来了,热情地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借故躲开了,好腾出地方让他们夫妻亲热。
救护队就像一个大家庭,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处起来格外亲近,哪还有什么秘密呢?这不,同事们听说钱主任的老婆来了,又是个漂亮的贵夫人,都赶来看热闹。王媛媛拉着林可胜、张先林,周美玉也跟着,一起来到钱东弈的宿舍。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平日热情随和的钱东弈竟然拘谨起来,乔春菊倒是大大方方,主动和大家一一握手问好。
到底是女性,还没说几句话,周美玉、王媛媛就一人拉着乔春菊的一条胳膊,亲热得不得了。
救护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啦,林可胜笑呵呵地说:“欢迎钱夫人来到我们救护总队,你是怎么来的?一路上辛苦吗?”
乔春菊从小家庭生活富裕,天性聪颖,刚直率真,虽然第一次见林可胜,但仍是侃侃而谈:“东弈来参加抗战,我跟着爸爸回了平遥,让东弈去到平遥接替爸爸的产业,可是怎么劝,他都不去!我想啊,我还是来吧,如果不来,我们还不得永远这样分开着生活啊?这一路上的艰辛,那就别提了!从平遥坐马车到郑州,又坐火车到长沙,又坐汽车到祁阳,最后坐滑竿才到的你们的地方,多亏我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我要是小脚女人啊,哼,只有被你们抛弃的命!”
钱东弈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张先林故意假装没看见,跟着打哈哈:“弟妹啊,你来了好啊!你是第一位奔着救护队来的夫人,你这一来,我们的救护队,就更像一个家庭啦!”
还是周美玉心细入微,凑到林可胜跟前,小声说:“林总队长,荣主任和钱主任两个人在一个宿舍不行啊,两个人都有妻子,应该给他们单独安排房间。”
林可胜一拍脑袋,说:“对,对,你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没有你们女人心细啊!”
王媛媛咯咯地笑了:“本来就是嘛。他们夫妻团聚了,还能再分开住?”
周美玉乐了:“是啊,原来荣主任和林飞卿分开,我看就是迫不得已呢!”
林可胜抱歉地说:“你看,我只知道忙了,竟然没有想到!”
周美玉微笑着盯着他说:“这事儿,你们都不用管了,我来安排看看从哪里调出一间房来。”
林可胜这次想明白了,他说:“你们也不用为难了!调不出来房间也不要紧,这山上不是有现成的毛竹嘛,我们马上就能搭建出一排新房子,看看谁的妻子,还有孩子来了,都在这里安家!”
周美玉笑笑:“太好了,我去找荣独山主任,马上再去搭建出一排新房子来!”
钱东弈终于转忧为喜,对众人连连作揖,又对乔春菊说:“老婆啊,你看,你面子多大啊,为了迎接你,我们专门给你盖新房喽!”
大家伙一时乐不可支。
林可胜也笑了,拍着他的肩:“还就是有些简陋啊,钱夫人刚刚从平遥来,可能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乔春菊高兴地说:“这房子很好啊!虽然不如家里,可是这里亲近自然,环境好啊!这条大河叫什么?”
钱东弈说:“山下的这条河叫湘江。”
乔春菊生长富贵,衣食无忧,平日里交往的又都是新派人物,一向心高气傲,自诩“容貌媲美阮玲玉,才华堪比林徽因,气质不输吕碧城”,此刻见到救护队一干人整日在山沟沟里,和泥腿子又有什么区别,心里颇有瞧不起之意,看到林可胜也对她敬之三分,此刻更有意显摆显摆,稍稍酝酿下,说:“你看,在这里听清风,看明月,日登高山,夜枕湘江,真是神仙快活的好地方!何陋之有啊?”
果然,周美玉惊叹地说:“嫂夫人还是一位文化人啊!”
钱东弈听到夸赞,颇有些自豪:“你嫂子国学底子很厚的,可以和张主任先林先生好有一比。”
王媛媛高兴地起哄:“太好了,那就开一场诗歌比赛!张主任,上啊!”
张先林连连摆手:“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是操手术刀的,钱夫人是拿笔杆子的,不在一个水平上啊。再说了,今天钱主任夫妻团圆,久别胜新婚,我在这里和钱夫人对诗,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周美玉颔首淡笑:“是啊,我们是来看嫂夫人的,但不能耽误了他们夫妻的好事儿啊!赶紧撤吧。”
大家哈哈大笑。
林可胜乐了:“我们撤!”
走到门外,林可胜提醒说:“也尽快给荣独山夫妇安排单独的房子。唉,他们夫妻来救护队快一年了,竟然忘了给他们安排单独的空间,真不知道人家夫妻是怎么过的,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有给我提起这件事啊!”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继续自言自言:“真是忙晕了!竟然还把飞卿派到前线去,见了他们,我一定要专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