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可以猜出帝王下边的话,年青的谋士苦笑着想要顾左右而言他。
然而,算盘落空。
刺眼的日光下,披一身灿烂的帝王一寸一寸地转过身来,淡淡地望着他向来最倚重的谋士,唇边弧形上扬,那抹笑愈深愈深。过了半晌,他不怒反笑,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你可知罪否?”
“微臣有罪,微臣知罪。”东林钰的反应几乎是快而准。在帝王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时,他就更深地俯下身去,用惶恐的语调说道:“微臣护驾不力,微臣罪该万死。。。。。。”
“大胆东林钰。”帝王的神色,在遭遇东林钰的一再顾左右而言他之后,终于成功地变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明明知道,朕指的并非这个。”
“陛下,不好意思,丑妃所中的碎心掌您是知道的,请恕臣下无能。。。。。。”东林钰的身子,就在帝王的这句话里直了起来,他揉揉几乎酸痛的腰,站直身子忽然叹了口气:“陛下也是知道的,这碎心掌,除了大漠上的隐族,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个人能解而已。。。。。。”
东林钰的这句话说得小心翼翼。几乎在“那个人”三个字出口之时,他就连连后退几步,那神情,就仿佛是唯恐城墙失火殃及池鱼的恐慌。
果然,仿佛四周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东林钰一句话说完,帝王的衣衫忽然无风而动。他就站在暖阳之下,却仿佛在深海的漩涡之中,漫天漫地都是吞噬天地万物的巨口。
仿佛站在风头浪尖的帝王对着远处的梅花遥遥地伸手,仿佛无数的朔风从他手心涌出,在两人的身前渐渐地幻成利刃的形状。
长刃的尽头,是如血的虚无锋芒。不停变幻着形状的风之刃,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握紧,正斜斜地朝着远处劈去。
风之利刃所向披靡,风之利刃,无坚不摧。飞零飘零,水滴四溅。只听“咔嚓”两声,那株百年老梅竟然生生折断。
而覆梅树而过的灰色利刃,忽然变得极其缓慢且沉重。它在阳光下转了个弯,转而又向高墙外穿去。
聚如凝露散如风,那样的利刃,有形更似无形,无形胜过有形。
百丈内仿佛有飓风吹过,一园的梅树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倒下,如冰雪一般的花瓣,混和着犹未融化的冰雪,开始从树端零落。
花落如雨,冰雪发如雨。一树的梅花和着冰雪,遮住了当红的日头。东林钰的神色不轻易地变了变。那个人的对帝王的影响当真是如此深远吗?致令这个向来以沉静内敛的帝王到了今时今日,只要一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依旧怒似雷霆?
东林钰忍受着冰雪的寒冷,花雨的打击。就在花泥之侧遥遥叹息:唉,早知道落得个如此下场,就选一处没有梅花的地方再和他摊牌了。
眼下,只可惜了那一片极品的丹心梅。他本来还想将他移回去邺城,种到自己的庭院里去呢。。。。。。
东林钰这样想着,用手掩住了耳朵,准备来个耳不闻为净。
他可还记得,上一次,也就是年前,那蓝不小心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
当时,帝王竟然连连冷笑,竟然不顾有侍卫在场,冷笑过后,生生掀翻了他们暂居的营房。而那样的失控,是之前绝无仅有。。。。。。
当时令蓝衣卫以为有敌来袭,场面也是一片混乱。自那以后,那个人,就成了帝王的禁忌,没有人敢再在他的面前提起。而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