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俟一到谷前,却又是温润的,潮湿的,仿佛江南水乡的草木香气,使人有徜徉在沙漠绿洲的惬意。
然而,那样的绿意,却是看不到的。只能透过呼吸,透过身上每一个舒展的毛孔,告诉人们这个讯息,
也并非是黑暗。
一来到谷口,呈献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团迷蒙的白。淡然的、无色的,不停流转的,变幻着,就连旁边的植物,都泛着浅浅的白。
那雾,也不很浓,他们甚至可以看到,十丈之外,是林立的树干,无数看不出颜色的树木傲然屹立。
正是十月末的天,来到这谷口,一走近那团白,仿佛是草木笼葱的三月,温暖的,和煦的,舒适且惬意的。
于是,人们不期然而然地认为,前面的前面,跨过那一道浅浅的屏障,就是生的天堂。
流月就躺在马车中,昏昏欲睡,高远一挥手,令马车停下,然后,看看依旧昏迷的流月,英挺的眉间,浮出一抹说不出的忧虑。
若这个女子,从此再不能好起来,他,又要如何?
要知道,昨晚一夜之间,又有两拨人来袭,一拨,杀伤无数,全身而退,而另外一个,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唯一看到他的士兵,也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便被点穴。
毫无意外的,这两拨人中,并无他要等待的那一位。
放下车帘,高远仰望长空,只是冷笑,冷笑。
天边夕阳如血,交错变幻,就如不停变幻着的时局,一朝成者王,败者寇。就好象雪见,就好象扶桑。
高远甚至不记得,那样的征战不休,从他少年至今,有多少年了?就如他不记得,自己的手下,究竟有几多亡灵,而自己身边的兄弟,倒下了多少。他甚至不知道,明年的今天,自己是否安在。
如果说,战争是残酷的,高远只能说,人性,是恐怖的。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血,都是因为贪婪和自私而流。
看到高远的神色,阴晴不定,林玉吩咐兵士,将那个名谓叶祥的向导,推向前来。
听到背后的喧嚣,高远几不可察地蹙眉,淡淡地踱到那块“引雪谷重地,擅入者死”的石碑之前,噙着一抹冷厉的笑,沉默。
那一块白石,已经有了相当久的年限,四周荒草丛生,就连当中的字迹,也已经覆满烟尘。
感觉到两束凌厉的光,直射而来,那个叶祥的男子先是作了个揖,然后说道:“这位爷,在下,只能带您来到这里,剩下的,就要靠您自己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
“站住。”说话的,是林玉,三日不见的林玉,憔悴且消瘦,只有眸光冷定如昔,他望着忙不迭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男子,淡淡一哂,说了声:“到了这里,还是你说了算吗?”
他一挥手,两名男子从身后闪出,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来到了一侧。
“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高远高大的身影,沐浴在斜阳的辉光里,令他一向冷定的线条,都柔和下来。他静静地望着那石碑,若有若无地临摩磁卡金刚指一类功夫一气呵成的石碑,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要想进入谷中,必须日月交替时分。有雾气散开,中间一条小径,行十余里,便到了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子的神色忽然变得极其可怕。
他这样说着,身子,也开始颤抖。
“你可进去过?”高远还是淡淡的语气,不似询问,更像是肯定,他甚至肯定眼前男子,就是进入过谷中,而且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我……我不知道……”男子说着,仿佛想到什么恐惧的事,忽然筛糠似的发起抖来,和片刻前拍心口保证时,判若两人。
“那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带我们到这里来的?”高远慢慢地起身,踱到男子面前,冷冷地说了句:“我不管他用什么威胁你,又或者说,答应了你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若你不说实话,你就会死在这里,而且,很惨,很惨。”
高远的话,带着奇异的单调,仿佛钝钝的兵器一寸一寸拖过节铁,沉重且动人心魄。话一说完,他起身,抬手。对林玉使了个眼色。
然而,那样的绿意,却是看不到的。只能透过呼吸,透过身上每一个舒展的毛孔,告诉人们这个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