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流月忘记了畏惧、忘记了背叛、甚至忘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身子一挺,将破冰挡在了身后,望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锦衣男子,厉声喝道:“若杀人者,必偿命,流月想问阁下,我雪见亡灵,又要如何?”
那样的一个女子,拥有着绝世容光,说出来的话,却是破冰沉雪。那样的语气,带着永不原谅的狠厉,就连高远这样的人,都蓦然心惊。
剑势,就在流月的这句话里,缓了下来,万千银丝散去,锦衣人的手,就停在空中。
“说的好,不愧,是我雪见的琉月公主。”破冰不住地咳着,有血丝不停地渗出。他却还在笑,畅快且淋漓,他望着男子,断断续续地说:“南越的高远将军,在下想问一句,若要在下为你死去的兄弟偿命,那么,又有谁,为我雪见的三十万将士偿命?”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风,都失去了踪迹。锦衣男子不理破冰,只在重重火光下转头,唇边,犹自带着一抹凌厉的笑。他第一次,正眼打量着素净白衣的女子,迟疑地唤了声:“琉月公主?”
流月挡在破冰面前,听到他开口,只冷冷一哂:“高远将军!”
“在下,就是高远。”锦衣的高远拉下蒙面的黑巾,淡淡地说了句:“从雪见到南越,再到高昌,公主,可让在下等,追得好生辛苦......”
熊熊的火光下,名叫高远的男子,三十岁上下年纪,魁梧英挺。小麦色的皮肤,不同于其他军人的粗砺大气,浑身都透出冼练飒爽的英姿。
无可否认,这是流月看到的,第二张男子面孔。相比破冰,实在是个名符其实的美男子。
“但不知高将军,为谁辛苦,为谁忙?”流月放开破冰的手,站直了身体。她大大方方地站在高远面前,任他上下审视。
流月知道,此公主,非彼公主。此流月非彼琉月。这一转变,不论是在全力守护的破冰心里,抑或是在矢志捉拿的高远心里,都太过突然、太过直接。
听到那样的话,高远的神色,忽然变了。他抖腕、收剑、退开。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个艳绝天下的女子,神色阴晴不定。
流月看到,原先聚在一起的黑衣人,正随意地移动,四散。那角度,那位置,正是她和破冰,有可能突围的方向。
流月看得清楚,来人一共十八。倒地八人,伤一人。剩下的,左四右五,呈环形在各位置上站定,防患于未然。
面面相觑的一刹那,流月镇定自若。高远冷冷地“哼”了一声,全神戒备地,望向了破冰。
在他看来,眼前女子,生如蒲柳,不足为虑。只有破冰,才是她可能逃脱的关键,才是,他的劲敌。
要知道,以住千里追踪,若非他舍生忘己。流月,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流月极淡,极淡地笑了。那抹笑,淡如明水,隐含芒刺。
笑毕,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是为我而来吧,放过他,我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