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求饶声、还有惨叫声,还有兵刃入体,砍在骨头上的声音,声声入耳。那座华美的宫殿,不过片刻后,就血染遍地。生生变成了人间的修罗场。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头颅,被斜斜削下,霎时喷薄而出的鲜血,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形,飞起,然后跌落在她的面前;
血,溅上她白色的衣衫,那头颅,骨碌碌地滚动,最后,抵着她的脚尖停下,她看到,那一双眼,犹未瞑目。
头颅的身后,是亦步亦趋的士兵,已杀红了眼的男子,带着满身的血腥,高高举着利刃,一步,一步地向流月走近。
一步,再一步。刹那间,流月仿佛听到死神的狞笑和亡灵的哭泣。
血的腥味,伴着黯夜的风,肃杀且冷漠,皓月当空,光耀四海,圆圆的月轮,挣脱云彩的束缚,一分一分地移动,冷冷地俯瞰那一片血雨腥风。
在树影疏落的暗影里,流月一步一步地后退,恐惧、心痛,欲哭无泪。
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满身是血的破冰冲出重围,如轻烟般地掠过。瞬间来到流月面前。带血的长剑一挥、一划。那个逼近流月的男子,就身首异处。弥漫着腥味的血,从杀戮者的胸腹内喷出,和被杀者的血,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还有血,从破冰的长剑滑落,一滴一滴地落于尘埃。
杀人者,必被杀。那么,这场杀戮,何处才是源头?又是谁,不让这些平凡的生命,好好地活着?
流月看到,他乍一看到自己,眸中露出狂喜的光,跟着,手揽长衣,跪地:“公主,恕破冰不敬!”
说着,上前挟起了流月,向外冲去。
她用力扑打着他,想挣脱他的钳制,哭喊:“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和他们同生共死。”
然而,破冰的手,紧紧地抱着她,任她扑打,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那一瞬间,流月的手,揪住衣襟,心痛欲裂。
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可即便是活着,又能如何?是作为一个杀人者,替死者讨回公道?还是自此生活在痛苦的深渊里?
若说生是轮回,死是劫。那么,这一场劫难,还未结束,就已开始。
有一个声音,在胸噫之中,撕心裂肺地喊:“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要复国。”
只听一声钝响,她的记忆到此为止。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我要复国!
那样的话,言犹在耳,流月恍然明白,这,就是琉月的誓言。
她不由苦笑,复国,是多么的艰难;而血债血偿,也只能使原本纯洁的手,沾满血腥。琉月,这就是你的初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