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过的年轻侍女先是远远观望,最后终于放下手中的托盘,快速地走上前来,扶主了刚要跌倒的流月,然后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娘,您这是要到哪里去?我看您眼睛不太好,这儿的路也不好走,要不,我扶您好不好?”
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流月眼前仅余的光线,被打扰了的流月长袖一拂,弹开了对方扶持她的手,冷冷地说了一声:“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放开!”
然而,那个侍女的力气大得出奇,流月用力一挣,竟然没有挣开。她眉头一皱,就要再用力。
然而,手却被人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那人在她的手心快速地写下两字:“破冰”。
流月的神色蓦地怔住了。
那双大手带着灼人的体温,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细微的颤抖里,明显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那样熟悉的温度,顿时令流月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
破冰,他终究还是来了!
不顾流月的挣扎,破冰一边拖着流月后退,一边惊叫道:“哎呀,姑娘,您前面有一个土坑啊,再往前会摔倒的,还是让奴婢来扶您好不好?”
听着破冰装出来的女声,流月几乎要笑出声来。然而,念头一转,她却用力地推开半个人都倚在自己身上的破冰,怒声说道:“放肆的奴才,本姑娘是你可以想扶就扶的吗?”
听了流月的话,再望望她冰雪一样的眼神,破冰先是一怔,然后退开了身子,缓缓让开,口中分辩道:“奴婢是看姑娘的眼睛不太方便,所以想帮姑娘,真的并无恭敬之意啊!”
“恭敬?”流月冷笑:“自作主张,自以为是。没有问过别人意见就擅自伸手,你家的家主,就是教你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一听到“家主”二字,破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再也不敢起来了,只是一边说着辩解的话,一边不住地求饶。
流月冷冷地“哼”了一声,这才怒声说道:“还不过来扶本姑娘?看来隔天要和景家主说一声,要找人好好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才是。省得一张口就丢进景家家风。”
“姑娘说的是,请姑娘随奴婢走这边。”破冰低下头来,上前扶起流月,这才慢慢地向前走去。
要知道,在古代,侍人就是主人家的私有财产,可以任意买卖和鞭打甚至处死。又因为流月衣着高贵,许多人都知道她是景家的贵宾,所以即便看到她泄愤般地怒骂景家下人,所有经过的侍人们依旧视若无睹。
有的甚至还远远地避开,怕就怕城墙失之,殃及池鱼。
两人的表情,自然全部落到了紧跟在流月身后的男子眼里。
目睹她和帝王的争执,男子也只以为流月有气没处出而已。再说跟随这样一个几乎双目失明的女子,他也的确是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