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在地下室修炼了三个月,倒也有些收获。先不说别的,光是体内出现的那一缕比头发丝还细的源力,就叫他欣喜若狂。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拥有源力了。虽然这缕源力连一级战卒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半级。但是它至少证明恒伯说的都是真的。拥有吞噬神纹,果然是能够修炼源力的。
天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恒伯的时候,恒伯也是大吃一惊,原本他还不肯定,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了,那就是神纹无疑。
这也更加坚定了天邪的信心,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天邪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努力也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只是天邪每次释放战魂,支持的时间都很短暂,刚开始,甚至只有不到一分钟时间。而且,每次释放完战魂,他都会陷入沉睡。天邪带着疑惑去询问恒伯,恒伯思索一番后告诉他,释放吞噬神纹修炼源力,是需要精神力支撑的,天邪的精神力还很弱小,一旦消耗透支,就会陷入沉睡。睡眠是恢复精神力最普通的办法之一,当然也是最缓慢的。不过没有关系,随着每一次使用精神力透支,精神力也在缓慢的增长。等到精神力变得强大起来,修炼也会事半功倍,两者相辅相成,不会有什么冲突。
最后恒伯交给他几块几块石头,叫他修炼时握在手里,这样就能延长修炼时间。这些石头就是魂石,如果天邪能够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它们和三个月前觉醒战魂时,钱江钱海兄弟手里拿的魂石一模一样。
天邪又按照恒伯说的,释放战魂时,左右手各握着一块魂石。一试之下,果然效果非凡,不但修炼时间增加了两倍,就连吞噬速度也跟着快了许多。他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股能量顺着额头中央进入身体,在经脉中运行,随着一次次运行,经脉中的能量被不断淬炼,转化成源力沉入丹田。丹田内储存的源力不断增加,经脉变得开阔了许多。。
可惜,魂石属于一次性消耗品,等天邪再次从睡梦中醒来,手上的魂石早已经化为齑粉。
这种消耗,即使是恒伯拿出自己大半生的收藏,也负担不了几日。仅过了一个月,恒伯就没有魂石给他了。天邪的修炼一下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随着又一次修炼,天邪惊奇的发现,战魂觉醒的时间延长了。以前支持一分钟,现在已经能够支持一分半钟了,而且战魂觉醒后睡眠的时间也缩短了。这说明他的精神力不但有所增长,连精神力的恢复都更快了。
三个月的修炼,让天邪的身体变得强壮,食量也开始大增,现在他一顿吃的能抵上以前一天的饭量。天邪的个头在同龄小孩当中,已经能排到中上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的脑海中,最重要的仍然是修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邪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捂着头,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这是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每次醒来,天邪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裂开了一道缝,钻心的疼。这种疼痛他早已经历了无数次,也幸亏他从小就不服输,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强大的意志力,要不然换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早就精神错乱了。
这种痛苦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娘亲和恒伯。他不想让他们担心,从小双目失明,让天邪不但孤僻,敏感,还变得早熟。
天邪一边忍受着强烈的疼痛,一边从怀里掏出恒伯送给他的不知名魂晶,细细抚摸着,嘴角还不时的扯出一撇微笑。
自从那天恒伯将这块魂晶送给他,天邪一有空闲就会拿出来把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邪脑子里开始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和这块魂晶仿佛连为一体,不分彼此,好像血脉相连一般。这种荒诞不经的感觉让天邪十分好笑,他一度以为自己中了邪。可是一旦将这块魂晶握在手里,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说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都不为过。等到收起来,这种感觉又会慢慢消失。
天邪猜想着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他并没有把这种感觉太放在心上,也没有跟恒伯说,他怕惹来恒伯的嘲笑。
恒伯研究了大半生都没有结果的东西,怎么会一到自己手上就有反应呢。一定是自己太在意了。这种事情不能乱说。
灰色魂晶在狭小漆黑的地下室,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凹凸不平的表面上,长出一些血红色的纹理,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如果天邪能够看到的话,会发现这些纹理,和他额头的吞噬神纹十分相似,好像拓印上去的一样。
脑袋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天邪又将灰色魂晶装回衣兜内,小心的用手拍了拍。按照记忆,扶着墙壁,慢慢的向出口走去。
每天释放战魂,修炼五次是他的极限,再多尝试就会好几天都没有精神。这是天邪通过无数次尝试得出的结论。今天的修炼任务已经完成,再不出去娘亲就要怪他了。天邪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着修炼,但是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大厅里的客人大多数都回家休息了,他们明天还要出海捕鱼,不能玩的太晚。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桌人,还在猜拳行酒,玩的不亦乐乎。
玉玲一边看着账单,一边无奈的苦笑摇头。偌大的海上仙现在已经成了一帮酒鬼闲汉的喝酒娱乐场所,哪还有一丝高档酒楼该有的气派。
二楼三楼的包间已经很久都没有一桌客人。临海镇平时没有什么外来人员,镇内的人除非婚丧嫁娶,一般不会到楼上消费。这也在情理之中,包间的费用可比大厅贵多了。
四楼五楼的客房倒是住满了人。这帮人全都是从周边的各个村子过来的,他们来镇上没地方住,就住在客房里。
这些人有的做些小买卖,有的给帮帮工,还有一些做学徒的,一个铜板都挣不着,纯粹为了学手艺。他们手里又能有多少钱,如果按标准房价来收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人能住的起。不过玉玲心地善良,客房空着也是空着,多少挣一点总比闲置着强,一番吐血大降价,这些人也就有了住处。
平时有人交不起房费,玉玲也不会催着去要。这些人都是从乡下来的,老实本份,但凡有钱,绝不会赖着不给。没钱要也没用。
柱子和新来的学徒林子,一左一右搀着一名皂衣中年人,朝对面的铁匠铺走去。
皂衣中年人是镇上唯一的铁匠李忠,由于他整日都抱着酒喝,大家都叫他醉鬼。
李忠醉眼朦胧,黝黑的面颊红的像一根干辣椒。他的脚步虚浮,边走还边嘴里嘀咕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甚清楚。
柱子抓着李忠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真是倒了血霉,这个家伙每天来店里买醉,害的我每晚上都要送他回家。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林子吃力的扶着李忠的腰,低声劝道,“柱子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老板娘听了去,免不了一顿骂呢。”他年龄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又矮小,站在李忠旁边,整整短了半截。
柱子脑海中浮现出老板娘双手叉腰,破口大骂的情景,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哆嗦,原本想着再发几句牢骚,话到口边又悄悄咽了下去。
街道两旁黑漆漆一片,许多店铺早都打烊,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只老鸹蹲在路边的大树上怪叫个不停。
“叫丧啊,呱呱呱的难听死了,妈的。”柱子满脸郁闷无处发泄,对着黑暗中的老鸹一通嚷嚷。
嗖的一声,突然,黑暗中飞出一枚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柱子嘴巴上。只听哎呦一声,柱子应声倒地,满嘴鲜血淋漓不说,两颗门牙也被敲掉了。
柱子捂住嘴,惊恐的看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树杈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上面,两只血红色的眼珠子犹如嗜血怪兽一般,冷冷的盯着柱子三人。
林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大叫一声,扔下烂泥一样的李忠,撒丫子就往回跑。
噗通一声,李忠庞大的身躯跌在街道中央。他实在醉的不轻,如此大的动静依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还是躺在地上酣睡,呼噜打的震天响。
“嘎嘎。”树杈上的黑影猎鹰一般俯空而来,一把就将林子抓住,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双眼露出凶残的光芒。
呼,林子在半空中给勒的喘不过气来,双脚拼命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吼叫,双手死死攥住黑影的胳膊,试图将它拽开。
只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黑影的胳膊,铜浇铁铸一般坚硬,凭他的力气,又怎能挣脱的了。
一旁的柱子吓得四肢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连逃跑都不能了。
黑影发出狂妄的笑声,他的声音如金属摩擦一般嘶哑难听。“你们都要死,谁也逃不了。”
突然,一只大手从黑影后背穿过,直贯前胸。大手快如闪电,以黑影鬼魅的速度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已经结束了。
黑影惊愕的看着胸前血淋淋的五根手指,大嘴竭力张开,试图再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脖子艰难的往后转,想要看清是谁的大手。只可惜,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气绝身亡,攥着林子的手也无力的垂下,身躯向前一跌,倒在地上。
林子抱着嗓子,剧烈的咳嗽。柱子顾不上已经吓尿的下半身,不可思议的看着黑影旁边高大挺拔的身躯,失声叫道,“是你。”
李忠用皂衣下摆细心擦拭着右手上的血渍,双眼猛不丁对上柱子投来的目光。两人一对视,柱子就好像看到两颗耀眼的光团,散发着炽热的光芒,柱子赶紧低下头,双眼不由自主的被激出水雾。
李忠双瞳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对眼只是无意识的举动。他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很冷无情的印象,但亦有另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此时的他,哪还有一丝醉鬼的邋遢模样,卓立街道中央,倒像一尊屹立不倒的战神。
李忠踢了踢地上装死的柱子二人,皱着眉头说道,“你二人赶紧回去,知会老板娘一声,今天的事情透着诡异,切不可大肆宣扬。”
柱子二人赶紧答应一声,爬起来一溜烟就朝海上仙跑去。李忠怔怔看着地上的黑影,乱糟糟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复。
与此同时,海上仙在打烊之时,迎来了一批古怪的客人。
七名身着紫袍的中年大汉簇拥着一位老婆婆迎面走了进来。
柱子和林子送李忠回铁匠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玉玲只好亲自上前迎接。
七名中年大汉身形高大,面容肃然。为首的老婆婆却娇小玲珑。
老婆婆绿发蓬松,满脸褶皱。一身崭新的银色长袍倒是为她增添了不少亮色。胸前用天鹅绒绣成的碧蛇栩栩如生,犹如活物。老婆婆走到大厅内站定,一边用龙头拐杖敲了敲坚硬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一边瓮声说道,“店家不用拘束,老身是来找人的。不会平白无故的欺负人。”
七名大汉最中央一人踏前一步,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玉玲,扬声说道,“我们已经在整个酒楼上空布置了结界,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我们发现,就连打斗声,也没法传出去。店家若是想要置身事外,就老老实实将酒楼内所有人的名册交给我们。我们找到要找的人自会离开,酒楼内的一切损失我们都会照价十倍赔偿。若是找不到人,或是店家有意包庇,哼哼,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出手无情。”
玉玲早已经让这些人的磅礴气势给震慑住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事。况且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遮掩的。不一会的功夫,玉玲就把名册交到对方手里。
“这些就是暂住在小店的客人。除了他们还有我的家人恒伯和我儿子,以及两个出门送人的小伙计。”
玉玲正解释着,靠左的一名白眉大汉突然出声说道,“有人进来了。”
众人朝门口望去,柱子和林子跌跌撞撞的从外面爬了进来,刚一进门,柱子就大声嚷嚷道,“老板娘,大事不好了,刚才…”不过还没等他说完,眼尖的林子一看形势不妙,一把捂住柱子的嘴。
看到大厅内站着一排怒目而视的中年人,柱子险些吓得背过气去。
老婆婆转过脸,看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调侃道,“两位小哥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和我老婆子也讲讲。”
柱子期期艾艾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子喘着粗气,弱弱的说道,“街道两旁的大树上站着一个黑影,如果不是我二人跑的快些,恐怕已经没命了。”
老婆婆看着柱子跟着拼命点头,微微一笑,就转过脸去,没有再问下去。
外面的人正是她安排的暗哨,听到没什么大事发生,她也就没兴趣再听下去了。不过,如果她知道了黑影已经被干掉,一定不会这么安然无事。
林子平时看着胆小,愚钝,关键时候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倒是让身边的柱子对他刮目相看。
老婆婆手拿龙头拐杖轻轻敲了几下,迅速安排道,“老六老七,你们两个跟着这两个小哥去楼上客房,把所有人都带下来。老五,你和店家去找那个恒伯,把他也带过来。店家的儿子就算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玉玲感激的看了老婆婆一眼,正要去叫恒伯,恒伯已经从后面的厨房里走了出来,耷拉个大脑袋,一言不发的站在玉玲身边。
老婆婆定定的看了看恒伯,随后一言不发,安然坐在那,闭目养神起来。显然,恒伯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不一会的功夫,一帮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人就被两名大汉从楼上赶了下来。
一个面相蜡黄的年轻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还不满的嘀咕着,“真是倒霉,我梦里正和刘寡妇亲热呢,就被吵醒了。”
旁边的人好心推了推他,年轻人看到大厅里面紧张的气氛,赶紧把嘴闭上。
摆在大厅的桌子凳子,已经被白眉大汉全都搬到了边上。腾出的一大片空地,刚好够这一百多人站。
玉玲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桌凳,只是碍于对方气势逼人,不敢说出来。
老婆婆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眯眯的从身上摸出一把金叶子,扔在桌上,轻声说道,“店家不要心疼,老身的下人粗鄙不堪,损坏了你的东西,这些金叶子就当做给你的赔偿。”
玉玲看到这些金叶子,什么害怕恐惧,什么心疼痛惜,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些金叶子,抵得上她辛辛苦苦赚十年的。
她迅速将金叶子揽入怀里,笑呵呵的说道,“不心疼,老人家只管办事,就算把这酒楼拆了,我也不会心疼的。”
老婆婆含笑说道,“店家有所不知,老身的身家性命就攥在这个人身上。他虽然修为不高,却极擅长伪装,隐藏。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老身也不会大半夜惊扰这么多人。”
玉玲赶紧摆摆手,示意这些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