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成了,成了,”崔勇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边走边说。
赵展鹏将写好的回信卷好,塞进鸽子脚上的签筒里,走到窗前,一扬手鸽子便飞了出去,回头看着轩辕赑屃,“七皇子殿下,厌胜巫蛊之术,自古以来在皇室宫廷中,都是被严令禁止的,你如今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多谢军师的关心,”与赵展鹏相视而笑。
赵展鹏心里明白,其实他们所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火中取栗,有风险的。
第二天一大早,九皇子轩辕貔貅未奉诏就进了宫,先在华清宫大吵大闹了一番,打伤了好几个侍卫,依然没有见到他的母妃,于是转身又往太后所住的永寿宫去了。
“奶奶,你得帮我,”轩辕貔貅在太后面前一向得宠,说起话来也放肆,可偏偏皇太后就喜欢他这样,九个孙儿中,就只有他能让自己有一种普通女人的感觉,孙子叫着奶奶,任意的撒娇。
“你又闯什么祸要奶奶帮你收拾残局啊?”慈祥地摸着轩辕貔貅的头发。
“不是我,是我母妃。”
“瞎说,”皇太后笑了起来,“你母妃知书达礼,进退有度,哪像你这么毛毛躁躁的,能闯什么祸事啊?”
“奶奶你还不知道啊?夕颜殿的那个雷淑妃,被人下了邪术,王太监带着人从我母妃的华清宫里搜出了咒具,现在我母妃被软禁在华清宫里,我刚刚想进去看看她都不行,奶奶,这事儿您一定得帮我。”
“邪术!”皇太后的手一下从轩辕貔貅的头上收了回来,“你母妃怎么这么糊涂啊?”
“奶奶!”轩辕貔貅拉着皇太后的袖子不肯松手,“我母妃在宫里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啊?她难道不知道在宫中施厌胜之术是要株连九族的吗?肯定是有人冤枉她的。”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皇太后唤来了她随身的林公公,“这事儿你知道吗?”
“回太后的话,奴才知道。”
“知道你怎么不向我禀报?当哀家是死人吗?”皇太后愤怒地拍着桌子,连桌上的茶碗都打翻了。
林公公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奴才不敢,是皇上严禁我们这些下人们乱嚼舌根子的,怕太后您老人家操劳过度。”
“是吗?”皇太后当年在宫中并不出众,只蒙先皇宠幸过一次,谁知就珠胎暗结,诞下了当今的皇帝,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她,能在这险恶的宫中生下皇子,顺利地养大,最后还辅佐儿子登上了皇位,其心智手段岂能小觑了。
这宫廷之中,哪个妃子背后没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呢?闻家虽然算不上是权倾朝野,但也是党羽众多,根深叶茂,牵一发动全局,这事儿要真闹大了,牵涉的人太多了,皇太后细细思量了一番,“皇上人呢?”
林公公缩着脖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胆!连哀家也不放在眼里了是吧?”皇太后震怒之下,林公公被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
“夕颜殿,皇上现在正在夕颜殿里和雷淑妃一起用午膳呢。”
“摆驾夕颜殿!”
“是,”林公公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声喊着,“太后摆驾夕颜殿。”
轩辕貔貅搀着皇太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夕颜殿去了。
夕颜殿内,雷淑妃正拉着轩辕帝不依不饶地吵闹,“皇上,臣妾被人下了邪术,险些丧命,您就这么不管不问了吗?”雷淑妃长得柳眉细眼,华如桃李,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明艳动人,犹如月中嫦娥,是个天生的尤物,进宫不到一年,就得到了轩辕帝的宠爱。
轩辕帝叹了一口气,这雷淑妃美则美矣,可惜就是太孩子气了,“朕不是已经把闻贵妃软禁在华清宫里了吗。”
“臣妾差点儿被人害死,皇上你把她软禁起来就算完了吗?”雷淑妃用丝绢擦着眼角的泪水,“臣妾知道自己出身寒微,比不得人家有人撑腰,可难道臣妾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谁有人撑腰了?”皇太后威严的声音从夕颜殿外传了进来。
雷淑妃一惊,立刻走到门口,跪在了地上,“臣妾恭迎皇太后。”
皇太后在轩辕貔貅的搀扶下走进了夕颜殿,看也不去看雷淑妃一眼,径直走到了轩辕帝的面前,“皇上好闲心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不彻查此事,还在这儿女情长的,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啊!”
“母后明鉴,皇儿已派了王公公彻查此事了。”
“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软禁闻贵妃?”
“从她的华清宫里搜出了证物,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皇太后坐了上位,“闻贵妃进宫多少年了,能这么糊涂?你敢肯定就不是有人陷害于她?”说着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雷淑妃。
“她华清宫守卫森严,贵妃又是三宫六院之首,谁又敢在她的头上动土?更何况前天夜里华清宫附近的荷花池里死了个小宫女,怕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胡说!”龙头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
皇太后在夕颜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轩辕帝终于让了步,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暂时解除了对闻贵妃的软禁,好说歹说地从夕颜殿里送走了皇太后,却留下了轩辕貔貅。
“是你到太后那里告的状?”轩辕帝一脸山雨欲来的阴沉表情。
“我今早进宫去见母妃,谁知被侍卫拦下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所以才去问老祖宗的。”
“当着我的面,还敢撒谎?”轩辕帝因为失望而愤怒,没想到这个儿子这么的不成器,敢做却不敢当,“你今天早上未奉诏就进了宫,在华清宫打伤了好几个侍卫,这才去的永寿宫,当我不知道吗?”
“那些狗奴才拦着我不让我见母妃,杀了他们都不过份,”轩辕貔貅嚣张跋扈惯了,受不了轩辕帝的呵斥。
“放肆!”一声怒喝,轩辕貔貅终于想起在他面前的人虽然是他的父亲,但也是这天龙王朝的君王,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这宫里的侍卫都是禁卫军,都是直属于朕的,你一个皇子,连官职都没有,也配教训他们?这天下间除了朕,没人能教训他们,你不知道?”
“皇儿知道,”轩辕貔貅居然哭了起来,“皇儿再也不敢了,请父皇饶恕孩儿这一次吧。”
轩辕帝对他的行为大失所望,难怪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轩辕赑屃聪明绝顶,勇敢机智,其他的儿子们也是各有所长,只有这貔貅真是应了他的名字,凶猛贪婪,却胆小无用,连教训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起来吧,罚你立刻回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召命,不得再擅自入宫。”
轩辕貔貅垂头丧气地退出了夕颜殿。
闻贵妃解禁之后,立刻诏了她父亲,闻太师进宫商讨此事。
“爹,你说这事儿女儿到底该怎么办啊?”闻贵妃在华清宫内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焦躁不安,“现在摆明是有人陷害我,我看多半是那雷淑妃在演戏,那些个脏东西……”
“娘娘稍安勿躁,”闻太师倒是很稳得住,“既然连皇太后都发了话,那么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您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闻贵妃不服气。
“娘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上,这事儿再纠缠下去,不管主谋是谁,我们必定是要和他们死磕到底了,到时元气大伤,对九皇子不利,太后和皇上,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是不想把这事儿闹大了,你何必跟他们对着干呢?”
“您是说,这事儿是冲着貔貅来的?”
闻太师点点头,“现在也许我们吃了些小亏,但只要九皇子还在,我们迟早会有机会翻身的。”
闻贵妃听到她爹这么说,只好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定阳王府内,崔勇正对轩辕赑屃低声说着些什么,看到赵展鹏远远地走了过来便停了下来。
轩辕赑屃浑身放松地躺在椅榻上,无所谓地耸耸肩,“但说不妨,军师可是自己人。”
“还是算了吧,”赵展鹏走到轩辕赑屃的面前,停了下来,“那些个掉脑袋的事还是少听为妙,今天来找殿下是有事相求。”
“军师何必客气,我对军师可谓是有求必应啊。”
“我想去一趟巴蜀。”
“巴蜀?”轩辕赑屃神色一变,“怎么?我定阳王府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军师不成?”
“那到不是,不过是教中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轩辕赑屃仔细地看着赵展鹏,想在他脸上找些蛛丝马迹出来,不过却失败了,依然还是那张平静得有些清冷的脸孔。
“七皇子殿下,现在巴蜀的情形很复杂,迦叶教对你对我都很重要,决不能乱,您在阳都一切顺利,相信我在不在这里问题都不大,可迦叶教那边就不同了,很多教务只能由我决定,飞鸽传书一来二去的,恐怕会错失良机。”
“听军师言下之意是非走不可了?”轩辕赑屃不满,“这么急着回去,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儿,还是急着去见柳展鹏?”
“殿下你多心了,既不是出了大事,也不是为了去见什么人,的确只是教务繁忙,实在离不了。”
轩辕赑屃心里暗暗后悔,赵展鹏说得对,迦叶教不能乱,这样说话,强行把他留在这里,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几乎像个妒夫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强留军师在阳都做客了,不知军师打算何时启程?”
“那就多谢七皇子殿下了,我会尽快启程的,在走之前,我有些事想劝殿下一句,”赵展鹏看着轩辕赑屃,心里斟酌了半天的话,终归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
“军师请说。”
“那我就直说了,厌胜之术的事,我劝殿下您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
“为什么?”
“闻家势大力雄,树大根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收拾的,你根基未稳,若真是和闻家斗了起来,最高兴的还是你其他的兄弟们,要知道毕竟最后大位属谁,还是要由皇上说了算,能绊倒闻家固然是好,但你的目标还是应该放在轩辕貔貅的身上,能让皇帝对他失望,就算是达到目的了。”
轩辕赑屃看着赵展鹏,这个道理他怎会不清楚,心里却很高兴听到赵展鹏用这种教训的口吻和他说话,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他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一种方法而已,“多谢军师的关心,本王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行告退了。”
“等等,”轩辕赑屃拦住了他,“军师启程之时可否告知本王,到时候本王去送送吧。”
“明日辰时。(注解1)”
注解1:辰时,7:00——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