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带着赵小四和李傲霜经过一夜马不停蹄的飞奔,终于逃出了寒蝉山庄的势力范围,乘着休息的时候,李傲霜又给赵小四喂了一颗天山雪莲丸。
“师妹,别给他吃了,师父好不容易炼得这些灵药是要给你遇到危险时保命用的。”
“欧阳华!我看错你了!”李傲霜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傲霜,”情急之下连他一向坚守的礼仪也顾不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山雪莲丸要是有用小四早就醒了,我是不想你浪费师父的心血。”
李傲霜看着赵小四灰败的脸色,想着前不久他们两个还在寒蝉山庄里的病梅园里打打闹闹,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泥地上,生命从他体内一点点流失掉,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想冲你发火,只是小四他……”
欧阳华搂过李傲霜,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着,“还是给他吃吧,就算不能解毒,好歹也是能起死回生肉白骨的灵药,多少还是能拖延一下的,等找到了师父,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赶路吧。”
李傲霜点点头,擦干脸上的眼泪,带着赵小四继续上路了。
自从欧阳华把赵小四带走以后,柳展鹏和龙坤一样,失去了他们的下落,但龙坤的手里有完整的、遍及整个江湖的情报网,他会更快地找到小四,出于无奈,也出于对他们的监视,柳展鹏留在了龙坤的身边,希望能利用他的情报网先他们一步找到赵小四,这样小四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报!”寒蝉山庄的探子回来了,附在龙坤耳边,悄悄地说着:“庄主,在前往仙霞山的路上发现了赵小四三人的踪迹,距离我们现在还不到100里地,倘若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一定能够追上他们。”
“很好!”龙坤勒住马的缰绳,转身对所有人说,“各位,我庄里的探子刚刚回报已经发现了赵小四三人的踪迹,他们昨天夜里在西边的幽暗森林里过得夜,至于现在他们的具体去向还需要进一步的探查,请大家耐心等待,天黑之前必有消息传回。”
“辛苦龙庄主了。”
“倘若这次能够抓住那个小魔头,了却这桩武林公案,龙庄主当记首功!”众人纷纷应和。
“不敢、不敢,当是大家齐心合力的功劳,”龙坤一边假惺惺地推辞,一边派人安顿大家埋锅造饭,原地休息,“我带人先追过去,两个时辰以后你再告诉他们赵小四的踪迹,”龙坤低声吩咐着自己的心腹。
乘着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时,龙坤带着寒蝉山庄的精锐们骑着马沿着小路向仙霞山追了过去。
也许所有人都相信了龙坤说的话,但是柳展鹏没有,在寒蝉山庄时这个江湖上人人称赞的龙庄主对自己和小四使的手段他并没有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在清晨山间浓雾的掩护下,偷偷地跟在了后面。
但世事难料,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李傲霜和欧阳华带着赵小四狂奔在前往仙霞山的路上时,一支利箭夹带着破空之声袭向了他们,李傲霜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箭尖带着黑暗的光芒贴着她的脚底划过,钉在了欧阳华和赵小四所骑马匹的脖子上,硬生生将那马钉在了地上,两人摔下马背。
倒地的马匹脖子被扭曲成怪异的样子,连挣扎也没有,立刻就断了气,这射箭人的臂力到底有多强,才能用一支细长的箭打断飞奔中马匹的脖子。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鬼魅般的身影闪过刘傲霜的攻击,直取欧阳华,欧阳华起身御敌,谁知对方只是虚晃一招,乘二人不备,一把抓过赵小四向着与仙霞山相反的方向疾跑离去。
欧阳华和李傲霜虽然立刻就追了过去,但是那显然不是一个人,沿途无数的陷阱和更多黑衣人的袭击阻碍了他们的追踪。天黑时分,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赵小四的踪迹。
就在这时,龙坤也追上了他们,而一路阻拦他们的黑衣人却不再出现了,“欧阳少侠,李姑娘,好久不见了。”
“龙坤?”李傲霜不屑,“你手下的探子也不怎么样嘛,现在才找到我们。”
“李姑娘,赵小四那个小魔头呢?还请李姑娘把他交出来,”不想和一个刚刚及笄的小丫头多做口舌之争,直奔主题。
“呸!龙坤你这个伪君子、小人,你给小四下毒还不够,还让人把他掳走了,现在反倒过来和我们要人,你要不要脸啊?”李傲霜字字都不肯退让。
“小四中毒了?”听到李傲霜的话,柳展鹏忍不住了,从龙坤身后不远处的树林了跃了出来,“他人呢?小四人呢?”急切地询问。
“柳展鹏,你还好意思问小四的下落!”李傲霜见到柳展鹏和龙坤一起出现,更是火大,“你和龙坤两个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江湖上的败类!小四一心对你,你却出卖他!这次小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天涯海角,我李傲霜必要将尔等手刃剑下,绝不食言!”
龙坤年届五十,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过话,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当着属下的面这样数落,即使是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龙坤接过手下递上的独门武器——毒龙钻,一杆长愈八尺的重枪,“今天我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尊老敬贤!”
姜还是老的辣,寒蝉山庄能在多事的江湖中屹立多年不倒不是没有理由的,毒龙钻笨重而且巨大,但在龙坤的手里却被舞得是虎虎生风,水泼不进,其枪法与膂力让人咋舌。
龙坤一心想要尽速将李傲霜拿下,一方面在属下面前立威,一方面也为了在群雄赶来之前问出赵小四的下落,手里招招狠辣阴毒,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以大欺小的恶名了。
李傲霜和欧阳华仗着自己身法灵动,师兄妹二人配合默契,开始还能抵挡住龙坤的进击,但毕竟年轻,功力不足,经验也不够,渐渐地落在了下风。
眼看着龙坤一个虚招引得欧阳华举剑格挡,却突然枪头一挑,直取李傲霜,欧阳华剑招使老,已来不及救援,瞬息间李傲霜就要当场命殒在龙坤的毒龙钻下,柳展鹏拔出长剑,加入了战局。
“柳展鹏,你干什么?我用不着你这个小人来救。”
对于李傲霜的不领情柳展鹏并没有在意,毕竟是他们从寒蝉山庄里救出了赵小四,并且一路护送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欠了他们一份人情,一份很大的人情,但却并没有进一步深究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柳展鹏这几年在江湖上名声鹊起,崛起的速度之快,那是手里真的有货,龙坤以一敌三,进攻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三人斗得正酣时,晚龙坤一步出发的人也相继赶到了,看着自己的计划一再地被打乱,龙坤不由怒火中烧,手里的招式也显得急躁起来,被柳展鹏寻了个破绽,剑脊贴着枪身缠绕而上,眼看着拿枪的手五指不保,龙坤一松手,毒龙钻掉在了地上,硬生生的将黄土路面砸出了一个坑。
“龙庄主,你故意拖延消息,先我们一步赶来是什么意思?”利益当前,龙坤做得太明显,自然就有人不服气了。
“柳展鹏!你串通天山派劫走赵小四,被我发现就联合他们以多敌少围攻我,你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救了他们好自己一个人找到赵小四,独吞宝藏不成?”龙坤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给了柳展鹏,口口声声以多欺少,却不提自己恃强凌弱。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亮出兵器,扑向了柳展鹏,三人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毙于刀下。
李傲霜的剑在混战中被人打落在地,欧阳华为了保护她也已经挂了彩,只剩下柳展鹏一人独木难支,就在三人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一声尖利而恐怖的长啸伴随着一抹白色的人影由远而近,功力稍弱的人立刻就被震破了鼓膜,双耳流出鲜血,晕倒在地上,即使是功力稍长的人,也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
“爹!”李傲霜的声音让所有刚刚还杀气腾腾围攻的人心头一震,冰冷的恐惧感悄悄地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来人正是李傲霜那以爱女成狂闻名爹爹,天山掌门李节。
古代男子多半早婚,一般弱冠之年就已有妻室,李傲霜今年及笄,李节至少也应该有三十五六了,但天山心法独树一帜,除了能强身健体、增强功力之外,还能保养驻颜,令皮肤光滑,头发乌黑,使得李节从外表上看起来几乎和欧阳华同岁,与李傲霜更像是兄妹,而不是父女。
李傲霜本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今天就算是要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向这些人讨饶一句,现在她那人人畏惧的爹爹也到了,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爹,这群王八蛋以多欺少,欺负我,还有他,”李傲霜捡起地上的秋鸿剑,指着龙坤,“这个伪君子,小人,打不赢我和师兄,就下毒害人,你一定要让他把解药交出来!”李大小姐现在有人撑腰了,忘了自己刚刚还被龙坤逼得险些丧命。
李节看着李傲霜,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倒也不忙着说话,一向注重外表的她头发散乱,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灰尘和血迹,“你受伤了?”
李节的话让众人心里一紧,立刻开始回想自己刚才伤到这个大小姐没有。
李傲霜摇摇头,“我没事,但是师兄受伤了。”
李节转头看看自己的爱徒,尽管样子狼狈,但依然笔直站立,紧握长剑的欧阳华,点点头,适度表示了自己的满意和对欧阳华的赞许。
“她的头发乱了,”转身看着所有的人,“脸和衣服也脏了,你们居然敢把爪子伸到我女儿的跟前?”
龙坤冲李节拱拱手,“李掌门,令嫒带走了我寒蝉山庄重要的犯人,我们……”
“你放屁!”李傲霜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欧阳华不赞成的皱了皱眉头,而李节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小四什么时候成你的犯人了,他是我李傲霜的朋友,我们天山派的客人,你算老几,凭什么抓他?”
“我今天不想杀人,你们自断右手离开吧,”语气轻松的好像只是让人丢掉手里的苹果而已。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对狂傲的李节,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此过分的要求,心里觉得有些荒唐,但想起寒蝉山庄里江北五雄的下场,又觉得李节不是在开玩笑,真不愧是父女,断掉江湖中人握兵器的手,和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呢?而且更加让人感到耻辱。
李傲霜不满足似的大叫起来,“爹,太便宜他们了!”
她的话惊醒了所有的人,“李节!中原武林容不得你这老贼放肆!”刚刚举起了武器,拉开架势,只觉眼前晃过了一道鬼魅般的白色身影,手腕一凉,再看李节,已站在原地,就像从来没动过似的连姿势也没有变过,但衣衫下摆的微微晃动却泄露了真实的情况。
“啊……”惨叫声陆续从人群里爆发出来,剩下的人开始纷纷后退,人心已经涣散,龙坤也无能为力,带着众人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