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铭被带到做饭的地方。
小兵不可一世地指着迟铭的鼻子:“大将军,在这好好干啊!做得不好可是没饭吃的。”
迟铭高昂着头:“我不会做饭。”
小兵将他往前一推:“我们也没敢要你做饭,还担心你下毒害死我们呢!看到那堆木头,今天之内你把它们都给劈成柴火。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陈叔,看着他点,有什么不妥就大叫,这位可不是普通人,您可得防着点。”
饭锅前的一个老人还举着饭勺,抬头看了迟铭一眼,面无表情地冲小兵点点头,又继续专心做饭。
迟铭看着那堆比房梁还粗的原木,说道:“怎么可能半天内劈完那么多?”
小兵狡诈地笑着说:“别人是做不到,但你迟大将军可不是普通人。”说到这脸色突变,气愤地一脚踢向迟铭的腿弯,“现在劈点木头就劈不完了,在战场上杀我们弟兄时怎么不说杀不完呢?”迟铭知道避开会死得更惨,明知会被伤仍杵在原地等着。腿弯被那么重地一伤,他差点屈下膝,因着军人的尊严,他硬是撑着挺身直立。
小兵朝他脸上啐了口唾沫便愤然离开。他独对着那堆木头,老老实实劈起柴来。
营帐里,敌人派来的大夫已经到了。商佑辕在大夫进门前先用布挡住桂圆裸露的背,独独在伤口处剪了个洞。
大夫调好药正要给桂圆敷上,商佑辕拦住他:“我来就好。”他怕大夫下手太重,会弄疼桂圆。“她会没事吧?”商佑辕放下王爷的架子,谦卑地问。王爷的架子自从桂圆出现后就不存在了,她是他人生中的克星,她是继他母亲后第二个愿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
大夫没回他话,因为知道他是俘虏,觉得没有答话的必要。
他讨了没趣开始专心为桂圆敷药,尽管尽量放轻手脚,桂圆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商佑辕笑了,出声总比没有反应要好,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嘿!桂圆。”他凑近她耳边唤了声。桂圆没反应,他凑得更近,又连叫了几声“桂圆,桂圆,桂圆”,桂圆还是没反应,他几乎将嘴贴到她的耳,准备再叫。桂圆不爽的细声说:“欠扁啊!再闹我真的揍你啊!怪痒的。”
商佑听到桂圆虽然无力但吐字清晰的话语,跪看着桂圆躺在被子上的侧脸,无比真诚地说:“想揍我了,对吧!那你揍我吧!”说完抓起桂圆的手往自己身上砸。
“犯贱。”说完手脱离商佑辕的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商佑辕内疚到不行,那么强悍的女子为了他变成现在的样子,而仅仅在不久之间,他还怀疑她是内奸,想方设法地要加害于她。虽然很感激,但内心仍有疑问。
“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吗?”他想问清一切,自己对于她的态度不能再处于游离状态,是该确定的时候了。
桂圆疲惫地点头。
商佑辕开始发问:“到底为什么要随我入宫?既然不爱。”
桂圆用她此生最温和最柔弱最轻缓的声音回答:“因为我爹很希望我入宫,他不想我困在山寨做一辈子强盗,想让我能像平常人家的女儿一样生活。其实当时哪怕遇见的不是你安王,只是个寻常的好男子,我爹也会很开心让我跟着走。”桂圆的回答是发自真心的,此刻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谎。
“那又为什么那么想入宫啊?”
桂圆顿住了,这是谈话的禁区,她打了个哈欠:“我累了。”
商佑辕虽有不甘,但考虑到桂圆的身体还是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子:“那好,你歇着吧!”他在离桂圆很远的地方安了铺,因为担心睡觉时翻身会伤到她。
俘虏的生活很简单,吃了睡,睡了吃,实在睡不着就发发呆,发完呆接着睡。这是商佑辕这种筹码式俘虏的生活,迟铭比他们惨得多。
那堆原木他一直劈到深夜,手臂都快断了还剩下一些,熬了一夜才弄完。劈完柴他得到了第一顿饭,剩菜汤加馊烧饼。他对异味一直没有承受能力,战场上的血腥味也是用了很多年才习惯,这饭他差点没咽下去。只是想到一定要将安王从敌营救出去才捂着鼻子将东西吞进了肚子里,他深深明白皇上不会因安王而对敌国作出任何妥协,甚至会激敌人杀了安王替邢妃除害。在敌人动手前,他得先将安王救出去。
想到安王他开始担心桂圆的伤势,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安大将军,干得不错嘛!”昨日的小兵又来了,“今天你要做的是砌防护垒,看到军营前方的那些大石了吗?将它们砌起来,做成矮城墙。”
迟铭看了一眼那堆石头没有说话,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找打,而且也没用。
他默默地走到石堆前,开始做事,诺大的石堆前只有他孤单身影在移动着。他知道这些石头是敌国的最后一道防线,用来防他的军队。
迟铭的部队在主帅与副主帅失踪一整天后开始混乱起来,第一次进攻受挫,第二次伏击连军队的主心骨都丢了,营内人心惶惶。甚至担心敌军会突然袭到大本营,将他们一举歼灭。跟随迟铭多年的副将们开始自我镇定,商量着如何稳定军心。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迟铭不回来,军中无法完全安定,他是整个军的灵魂所在。
“那你认为迟将军现在何处?”
“刚下山查探过了,山下的战斗现场中没有迟铭、安王和那位姑娘的尸体。如果猜得不错,他们八成是被俘了。我们商讨一下营救计划吧!”
几个人在迟铭的营帐中嘀咕了半日。
而他们惦记着的迟大将军正汗流浃背地扛着石头老老实实的一层层往上砌。身旁有两个兵卒在聊天。
“你见过昨天被俘虏的那个王妃吗?”
“没,不过听说长得不错,不是受了重伤吗?”
“是受了伤,也不知活不活得下来,那种姿色要真的死了还挺可惜的。”
“可惜个屁,活着你小子也够不着。”
迟铭竖着耳朵听了半日也没听出桂圆是安是危,又不想低声下气地去询问,只好在心里担着忧,等待天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