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年纪还小,边境条件恶劣,气候干燥,且物资贫瘠。小舞年纪还小,你怎么会想着要带她到那边去受苦!”云无常听闻大儿子云致逸要带着小舞一起去边境,气的一拍桌子冲他吼道。
“爹爹请息怒。现在娘的周年祭已经办完,致逍又因为小舞的事而随茗夜神医消隐。如今我再和爹爹一起去驻守边关,家里只剩下致遥、致逖和小舞。致遥虽然老成但毕竟还未成年,而致逖和小舞还都是孩子,光靠致邀一个人看管,有点强人所难。更何况小舞这次在地罡国受了很多的苦,加上本来和她感情最好的致逍又不辞而别,对小舞来说是最大的打击,这半个月来,每天都哭闹不止,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就算睡着了还总是在夜里哭醒,不是喊着好痛就是吵着要小哥。小舞的命是致逍换来的,他走之前千叮万嘱一定要我看好小舞,不离左右。如今要和爹爹一同远离此地,将小舞留下,爹爹叫我将来以何颜面面对致逍?”
“边关不是儿戏!你怎能眼看小舞生活在战乱之中?”
“所以我们才更要把小舞带在身边!”云致逸据理力争,“爹爹,现在连地罡国国王、皇后和太子殿下,我们的亲外公外婆和舅舅,都能狠得下心来对付小舞,使出那样恶劣的手段,如何让我们再相信其他人!”
云致逸一番诛心直言,将云无常狠狠的击倒,颓然坐到椅子上不语。
致逸所说这些,他都清楚,而且他想到的考虑到的比致逸更多。因为无忧的事,因为出使地罡国的事,让小舞小小年纪就吃尽苦头,对小舞充满了愧疚之意。
留下小舞,起码能在皇室的庇护下成长,锦衣华服,尽享富贵繁华。如果随他们一起去了边境,就整日要活在战乱之中,这对一个小孩子的成长,非常不利。
最终云无常还是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等下回进宫与你皇祖父知会一声,你去告诉致邀和致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让他们也一起跟过去照看小舞,免得你每天身在军营心在家。小舞那边,只带上奶娘和两个丫鬟就够了。边关不比都城,一切都要从简了。”
终于等到云无常点头应允,云致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管云无常说什么,他都一个劲的猛点头,连声说好,一副愣头青的笨样,把云无常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心里却又欣慰之极。
儿子们,都长大了。
这次派他们陪着小舞一起出使地罡国,据炎阳的汇报,几个孩子的行为还真都是可圈可点。尤其是小舞突然发病的时候,痛绝人寰,几个儿子手足连心的那种血肉亲情让他感同身受,同时也让他心疼。
茗夜到来之后,致逍的挺身而出,也让他为之动容。而在茗夜与致逍离开之后,派人去请的大夫也紧随其后的到来。那时的小舞已经昏沉睡去,为了不打草惊蛇,致逖非常勇敢的吞下了之前致逍留下的强力泻药,虽然只是一点点也足足让他在马桶上坐了三天,由他吸引了大夫及御医的视线。
不过地罡国皇室的态度很奇怪,他们并没有追问小舞的情况,只是将错就错的说致逖因为年纪小,身子弱,长途跋涉后有所劳累,加之水土不服,所以导致脾胃失和,上吐下泻云云,还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大一张药,所开的多为进补之品。
而地罡国的皇帝陛下明知有问题的是小舞,仍装模作样的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派人送来好些的补品,什么人参鹿茸天山雪莲,都给萝卜白菜似的一车车的往驿馆里送,全部都是精贵至极。想必他们也是心中有愧,才用这些来弥补的吧。
如此掩人耳目之下,几个孩子也算是瞒天过海的顺利从地罡国返回,也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让地罡国与天渊国行成决裂之势,也顺便让他们对云家有所亏欠。这样一来,对孩子们来说,反倒是多了份保障。
至于他们对小舞所作所为,他不会原谅他们,却又无可奈何。他发过誓,永远不会将刀剑指向他们。所以,对于致逖从地罡国临行之前将所有的强力泻药都下到河流中一事,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暗爽不已,也算是祛了口恶气。
致逖下药的那条河在皇宫的上游,与皇宫专用的水源一脉相承。据说自他们离开之后,地罡国宫廷内便开始爆发大规模的“疫病”,让皇宫内的人员一下子倒下了三分之二还多。造成一时间洛阳纸贵,草纸严重断货,茅厕日日时时爆满,整个宫廷都弥漫着一股米田共的味道。
一直以来都以为致逍看医书是小打小闹,怡情而已。没想到他一出手竟有如此威力,大大出乎云无常所料。也许能跟着茗夜离开战场去学医,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云无常不再纠结于云致逍的离去,现在他所更关心的,则是小舞要和他一起离开到边关的事。
“叫常离来见我!”云无常呆坐在书房中已久,任由日渐西沉的阳光将他的身影不断拉长。
“是!”一眼便能看穿的书房,除了云无常和他的影子外,并不见人影出现。就连所回答的那个字,也飘忽的让你找不到位置所在。
云无常端起的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便有声音从前方处传来,“属下常离,拜见将军!”
仍旧是一身黑色劲衣,勾勒出常离已发育完好男性身形。高而不壮,肌肉结实紧绷,弹性极佳。温润如玉,气质若竹,微微皱眉间,若一潭湖泊中的皎皎弯月,在暖暖光晕中,微荡着非笔墨能形容的魅惑身姿,即引得人想要拥有那份独特的唯一,却又似镜花水月,打捞不得那份真实。
云无常抬眼,凛冽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带着阴寒的死亡气息射向向面前屈右膝跪下的常离。这还是自打他从劫匪手中救出常离至今的十年来,他第一次向自己行屈膝礼。
“属下失职,有负将军众望,请将军重重责罚!”常离不待云无常开口,便率先请罪。
“这次出行,炎阳对你的期许和评价很高。失职到算不上,毕竟在那种情形下,你做的已经很好,换做别人也一样无法阻止。至于让我失望,确是如此。”
“所以,我再给你十年时间,让你重回暗卫营接受训练。等你在那里接受了全部的挑战之后,才能再次走出来。如果十年之后,你仍未能完成全部挑战,那么,你便可自行离去,与我们云家,再无纠葛。”
“属下明白!”总是如一块冰,冷冷的散发着寒气,亦浑身上下布满棱角。也不待云无常再多言语,便又如一阵青烟消失于眼前。
五年前,云无常还驻守与西南边界。一次带兵入山林剿灭马贼,无意中救下了被抓到山寨里的常离母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常离。百十来个从三岁到八岁不等的孩子被他们像狗一样用铁链锁住手脚系在十根大木桩上,各个神情畏缩面带恐惧,哭哭啼啼的叫喊着要回家。只有常离,这小男孩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脏兮的污泥,鼻子小小的,小嘴红红的,脸蛋尖尖的,头发凌乱,耳边的发丝微微挂落,给人一种孱弱惹人怜的感觉。可是,他的眼睛却很深沉,阴翳。竟是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凶狠,让远远望见他的云无常留下了特别的印象。
直至云无常带领着人马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扫平了山寨,叫人解开孩子们身上的枷锁。这个孩子便径直走到他跟前,要和他谈条件。
云无常意外之极,却也对这男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欣然应允。
常离提出的要求是,要亲手手刃山寨中的二当家,为被其强暴的母亲报仇,而他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从今往后都跟在云无常身侧为其效力。
“你多大了?”云无常打量着他不过五六岁的身形,问道。
“十岁!”常离毫不退缩。母亲独自一人带着他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衣食不保,看不出十岁孩子该有的样子,才被绑匪抓来至此。
“你想跟在我身边可以,不过你也要有那个能力。我给你五年的时间,并派人教你一切。如果你能在五年后通过考核,我便留你作为侍卫,贴身保护。十年之后,便放你自由。如果你无法通过考核,那么你就要一直要继续学习,一辈子都是我云家无名无姓无影无命的侍卫。”
“我同意!”常离答的干脆利落。
“好!”云无常也一样不拖泥带水。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击掌为誓,从此定下主仆契约。
明天开始,小舞要长大了,一个在军营的男人堆里长大的小舞,绝对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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