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不少报刊辟出专栏,登载一种篇制极短小,笔墨很经济的小说,意在倡导文风的简约,小说体裁品种上的多样化。这一现象很值得文学界给予重视和肯定。例如,《小说界》刊出了一组“微型小说”,《北京晚报》的“一分钟小说”,已是声名遐迩,而《新港》则更是不间断地坚持每期发表“小小说”……从几家报刊读者反映看,这样的作品深得群众喜爱。
那原因自然主要还是社会生活和人民心理上的多种需求使然。生活的步伐日渐加快,现代化的程度渐渐提高,大家都很忙:忙工作,忙学习,忙科研,也忙家务,时间越发的宝贵起来了。时间的价值提高了,喜欢看看小说的人,就有希望“短”的心理。你能在大约五分钟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给读者一个精彩的生活片断,一种意味深长的艺术享受,不正是一种有群众观点的表现吗?
当然,长与短不是绝对的。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更不能以篇幅的长短这个外部现象去评定作品的优劣。短篇小说中,篇幅较长的有世界名篇,篇幅极短的也有世界名篇,关键还在于它的思想内容和艺术质量。“小小说”或者“微型小说”,作为体裁样式之一种,适应读者的心理要求,应该倡导,应该发展;权衡它的水平,关键也仍在于艺术质量,在于是否抓住了这种体裁的内部艺术规律。一般说来,这种体制的小说,抓取的应是生活中极富于典型意义的一个瞬间镜头,或者是概括力很强的一个情节。它的艺术特点似乎娃:时间、空间的范围很小,人物少而且人物之间的关系不复杂,情节(有时连情节都称不上,只能叫细节)单纯却富于哲理、隐喻、联想等特点。如果写好了,一样可以取得较大的容量和深度的。鲁迅、契诃夫的某些极精粹短小的小说,再往远说,蒲松龄的某呰几百字的精彩短篇,更早的笔记小说,都在证明着这一形式的价值和生命力。
八一年十月号的《小说选刊》选登了三篇“小小说”:《枣》、《痣》、《风筝飞》,读起来都有些味道。它们或者捕捉住农村生活中的一个最普通的小风波,前后对比,意味深长地写出农村生活和农民心理的变化;或者以幽默的喜剧手法,辛辣地嘲讽那种巴结逢迎,趋炎附势以谋私利之徒的嘴脸;或者以散文式的抒情调子,含蓄地表现出老手艺匠在新经济政策下的喜悦。可谓各有千秋。
拿这样的小说与目前为数不少的长而散、内容贫乏的小说略加比较,就会感到,长风实不可长,如何把短篇小说写得更精炼,更扎实,更含蓄,已经成为许多作者面临的迫切问题了。这几篇“小小说”也多少能够证明,不论叫“小小说也好”,叫“微型小说”也好,叫“袖珍小说”也好,或者如国外所谓“极短篇”也好,总之是,这种篇制极短小的作品,写法可以千变万化,大有发展前途,大有生命力,是文苑的一朵美丽的小花,应给它一席之地。有人建议,今后的短篇小说评奖,也该把确实精湛的“小小说”选进去。这个建议值得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