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慧朴大师,晚辈义父到底为何人所害?”良久之后,陆云飞止住泪水问道,他从宋三那里得知义父孟桥是死在离神宫的人手中,但还是想听慧朴亲口说出来,毕竟孟桥的尸体是少林寺的慧圆最先看到的。
“你义父身死时,慧圆与缪谷主恰好路过,可惜并未追到元凶,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凶手或许与你义父相识,事先出奇不意从背后偷袭重创了你义父,让你义父失去行动能力,你义父见脱身无望便想与凶手同归于尽,可惜被元凶逃脱,仅仅斩杀了在场的一些帮凶。凶手杀害你义父之后,觉察到慧圆等人到来根本来不及清理现场就仓皇逃走,缪谷主依据当时的情形推测,可以确定你义父是死于离神宫之手!”慧朴回道。
当日孟桥为了让小青与燕无双带着陆云飞先走,单枪匹马阻止了一众离神宫爪牙的追杀,这一点陆云飞是知道的,不成想那一次竟成他与义父孟桥之间的最后一面。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当时缪谷主发现你义父的竹幡上有一个潦草的‘八’字,当时这个‘向’字印迹很新,而且从位置上看,明显是你义父临死之前用大拇指的指甲刻下来的,或许与元凶有着莫大的干系!”慧朴指了指陆云飞手中的竹幡道。
陆云飞一看,果真见竹杆上有一个潦草的‘向’字,却一时想不明白,义父留下这个‘向’是何用意,是指凶手的名字,还是另有所指?
这时候慧朴从暗格中端出一个灰色的坛子,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与孟兄相交数十年,向来佩服孟兄的为人,不成想邪道猖獗至斯目无王法杀戮不断,连孟兄都惨遭不测!眼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少林寺自当竭力促成武林联盟,来日上下齐心荡平妖邪,还天下武林一个朗朗乾坤!而孟兄身为游侠名满江湖,如今蒙难,老衲本意是在举办武林联盟的那天替孟兄择地安息,如今你身为孟兄义子,此事便由你决定!”
慧朴把灰色的坛子递向陆云飞,陆云飞接在手里,心知手中捧着的是义父孟桥的骨灰,想起义父的音容笑貌,陆云飞面色苍白心中悲痛异常,双手颤抖得几乎捧不住骨灰坛。
“阿弥陀佛!”慧朴见陆云飞悲痛如成如此模样,宣了一声佛号,“人死不能复生,陆施主还请节哀顺便,留得有用之躯来日扫除妖孽为民除害方才是正途。”
旁边的陈冲也想劝几句,可惜还没来得乃开口,陆云飞突然弓着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不几下便咳出一大口血落在孟桥的骨灰坛上。
陈冲脸色一变,连忙一手托住骨灰坛一手扶住陆云飞,心知陆云飞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没事,实则自从听宋三说出孟桥的死讯吐了一次血后,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如今看到孟桥的骨灰悲从中来,再度咳出血来。
“方丈大师,晚辈今日带云飞上山,除了想替他洗脱冤屈之外,还想请方丈大师兑现当年与家父之间的一个承诺……”陈冲扶住陆云飞后看向慧朴道。
“阿弥陀佛!”慧朴看了陆云飞一眼,眼中也是不忍,“陆施主身中剧毒,老衲实在无能为力,陈世侄你又何必来为难老衲!”
“云飞身上之毒普通人确实无能为力,但方丈大师非普通人,少林寺也非普通门派,还请方丈大师以慈悲为怀救云飞一次,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方丈大师又岂能见死不救?”陈冲扶着陆云飞靠着墙壁坐下,眼中满是焦虑,照这样下去,陆云飞毒伤加心病,根本不用外人动心思了,他自己便会把自己拖垮。
“阿弥陀佛!‘大还丹’乃少林寺镇寺之宝,即使是老衲也不能随意动用,陈世侄就不要逼老衲了,况且当年与令尊的承诺,也只对你有用,与陆施主并无干系……”慧朴连连摇头道,陈冲要他救陆云飞一命,虽然未明说怎么救,但慧朴岂会不知陈冲就是冲着‘大还丹’而来。
“方丈大师何来此言,当年大师与家父之间的承诺确实只针对陈家的后人有效,但是在上山之前晚辈已经认了云飞做义子,如今云飞也是陈家的后人,又岂能说与他并无干系?”陈冲哪容得慧朴找借口,立马把陆云飞说成了自己的义子,如此一来慧朴就无话可说。
“…………”慧朴心知陈冲说已经认了陆云飞做义子,十有八九是假,但是却又无从反驳,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连连摇头。
“好好好!既然方丈大师执意不肯出手,晚辈救不了云飞的性命,与其下山之后交不了差没脸做人,倒不如就在山上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样一来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拿着当年的承诺来让方丈大师为难了……”陈冲见慧朴还是不肯,作势要扶着陆云飞出门,“……埋的时候把孟前辈的骨灰也埋在里面算了,这样一来云飞的两个义父都埋骨在大名鼎鼎的少林寺,对于云飞这个从小家破人亡的孩子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荣幸,孟前辈也应该会含笑九泉,陆家庄那七十多条冤魂则会在陆毅南的带领下天天颂经念佛感激少林寺的大恩大德的……”
“阿弥陀佛!”慧朴闪身挡在陈冲的面前,神情复杂之极,“陈世侄你何苦如此……”
“方丈大师您就别难为自己了,这一切是晚辈咎由自取与方丈大师毫无干系!”陈冲一副自责的模样,再度作势要带陆云飞走。
“阿弥陀佛!陈世侄你听老衲讲来!”慧朴依然挡在陈冲前面,“陆施主虽然身中剧毒又心病缠身,但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那‘大还丹’确系本寺镇寺之宝,也不在老衲手中,老衲实在无能为力!不过陆施主体内剧毒虽然奇特并且由来已久,却并非除了‘大还丹’就别无它法!”
“哦……方丈大师的意思是?”陈冲见慧朴还有另外的办法替陆云飞解毒,登时不再提刚才的事。
慧朴叹了口气道:“我派有一门绝技,想来对化解陆施主体内的毒素应该有些作用!”
“哦……方丈指的可是‘易筋经’?”陈冲眼神一亮。
“是,也不是!”慧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世人只知少林寺有绝世武学《易筋经》,却不知少林寺还有一门绝学名为《洗髓经》,是为真正的旷世绝学。《易筋经》坚外,《洗髓经》清内,只有《易筋经》与《洗髓经》经合起来方能真正达到脱胎换骨的境界!”
“方丈的意思是让云飞修练《易筋经》与《洗髓经》?”陈冲神情一震,没想到少林寺竟然还有《洗髓经》一说。
“没错,只有如此才有希望把陆施主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慧朴回道,“不过这两门绝学向来只传与本寺弟子,如今陆施主尚有命案在身……”
“命案不命案,十几天之后自有定论,晚辈相信云飞是清白的!只是,若要让云飞归依佛门的话……”陈冲面露难色,他若是让陆云飞当了和尚,到时候燕无双那边如何交待?况且除了燕无双之外,那小青小白两个丫头对陆云飞也有好感,若真让陆云飞做了和尚,自己就成了罪人了……
“出家为僧倒也不用,陆施主可以带发修行,成为我寺的俗家弟子便可!”慧朴回道。
“既然如此,有何不可!”陈冲当即答应下来。
“此事还得陆施主自己决定才行……”慧朴看向陆云飞道。
陆云飞靠在墙壁上,神情怔怔,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对刚才慧观与陈冲两人的对话竟然全然不知。
陈冲与慧朴相视一眼,皆是无言。
“陆施主如今琐事缠身,其它的事暂且不急。听说陆施主每逢月圆之夜体内剧毒便会发作,是也不是?”慧朴看问道。
陆云飞点了点头。
“痛由心生,心魔由起,若能外不著相,内不生魔,便可得小自在!今晚便是月圆之夜,不如从今晚子时起,老衲教陆施主禅定静坐之法,或可减轻陆施主毒发时的痛苦。”
陆云飞伸出左手擦掉嘴角残留的血渍,点了点头,却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陈冲看着陆云飞这般神情,眉头一皱:“云飞你可想好了,若是你的身体垮了,谁来替你的父母报仇,谁来替陆家庄七十多条冤魂雪恨?”
陆云飞闻言一震,咬了咬牙,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三人吃过了虚梦送来的斋饭后,慧朴离开方丈室前往达摩院议事,如今临近武林大会,少林寺的事务众多,作为方丈慧朴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等慧朴从达摩院回来,已经是圆月高悬亥时过半。
慧朴并未在方丈室教陆云飞禅坐的法门,而是带着陆云飞进入方丈室里面的一条秘道。
守在秘道外面的陈冲瞪了瞪眼,谁会想到方丈室内竟然有如此多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