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缓地驶在宫中的石道上,宫内美景如初,一切依旧如常,未见一丝异样。风清海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坐在马车中,一路行来,却仿佛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危险过后复归平静的气息,内心无比的压抑与恐慌。
司马彦自接到入宫的旨意,就一直保持着微微的笑意、轻松的心情,时不时地还哼一两句现代的流行歌曲,她的愉悦与坐在对面神经紧绷的风清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在眼里是那么地不协调。
两人下了马车,一个欢快轻松,一个步履沉重地踏上台阶,来到议和殿门前。这是磊帝的旨意,传他们在议和殿见驾,有要事宣布。
殿内的摆设也仍然如旧,气氛却炯然不同。堂上坐着的磊帝和皇后表情肃然,站着的四位娘娘悲痛、伤心、害怕、幸灾乐祸、心情轻松,表情各异;殿堂之下稍左侧并排站着的风清浩和风清瀚表情木然,直直地看着磊帝,身后各有一名带刀侍卫护着,风清泽却一人独自站在稍右侧的位置,脸上挂着几分不明却又有着几分了然。
风清海看到里面的场景,身子一僵,心跳急速加快,只觉得暴风雨即将来临,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被司马彦拉了一把,只得跟在她身后步履凌乱地来到殿中。
“民女司马彦见过皇上、皇后,见过众位娘娘和王爷。”司马彦极大方地向着表情各异的众人行过礼。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祝贺父皇身体康复如初。”风清海努力地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却没发现自己的脸在不自觉地急速变化着:惊愕、恐慌、庆幸,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带着几分感激地看了司马彦一眼。
“朕今天终于明白,原来不只老天爷等不及想让朕去,还有很多人巴不得早点见不到朕。”磊帝愤怒地拍着椅把手,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兰妃和竹妃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往后摔倒,梅妃和菊妃也是身子一颤,风清海和风清泽低下了头,不敢出声。
“朕没想到啊,只这么小小一试探,你们就这么沉不住气,才不过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原形毕露,等不及带着人来逼朕立新王了。”磊帝背着手在殿堂上来回地踱着步子,忽然右手对着左侧的风清浩和风清瀚一指,怒斥道。只是两人均表情呆滞,昔日的风度不复存在,宛如被抽了精魂的木偶,对他的话毫无反应。磊帝眼角的凶光转瞬就扫到了风清海的脸上,让他只觉一股寒流入内,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其实,朕明白得很,谁觊觎朕的这个皇位,谁在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朕都一清二楚。朕之所以没有指破你们,是想给你们时间,给你们改过的机会。朕不曾想,这么几年下来,你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开始培植起自己的势力了。若不是眼看着你们就要兄弟相残了,朕也不会使出这一招。”磊帝说得痛心疾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站着的四位王爷,最后落在风清泽身上却逐渐变得柔和。同风清海的颤栗不同,风清泽内心有明显的不适。
风清海只觉得牙齿有点咯咯作响,心中寒流激涌:没想到隐藏得最深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向精明的父皇,要不是今天司马彦的死缠烂打,怕此刻呆立如泥人的不只是风清浩和风清瀚吧?看来自己并不高明,连她都看出端倪了,那其他人呢?唉,只怪母后太过慈善了,若是她强势一点、自私一点,凭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何苦要我苦苦伪装,自谋前程,这皇位不理所当然该是我的囊中之物吗?
“来人,把他们两人带到月寒宫,让他们好好地反省一番。”磊帝大喝一声,立马又有几个带着刀的侍卫走了进来,听令后帮着上前把风清浩和风清瀚押往殿外。兰妃和竹妃内心万分痛苦,脸上的肌肉颤了颤,却不敢发一言。
月寒宫是皇室有过的成员反省的地方,虽然里面阴森寒冷,条件十分差,但如此谋反大罪,磊帝没有将他们处死,只是目前软禁囚居于此,已经算是莫大的恩赐了,两位娘娘哪里还敢现替他们求情。难道说,就这么不了了之,放他们回府?
“朕还想宣布一件事。”磊帝吓人的表情过后,忽然语气平和,看向司马彦,“是关于彦儿的。”
众人都诧异地看了看磊帝,又看了看司马彦,连司马彦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磊帝。他几乎没有称呼过司马彦,今天怎么突然直呼她为彦儿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泽儿和…海儿的婚事马上就要提上日程了。”磊帝在稍作停顿后才极度不高兴地吐出了海儿两字,看来他对风清海的怒气还没有消,虽然没有司马彦的求情他也会想方设法派人把他引开,但这样的芥蒂一时半会儿怕是除不了了。
众人又是一脸惊愕,这风清泽和风清海的婚事跟司马彦有何关联?难道说要让她来做红娘?
“朕想把彦儿的婚事也一起办了。”磊帝只是停顿了十来秒钟的时间,却足以吊起众人的味口。
风清海一愣,继而把目光转向司马彦,很快又狐疑地看向风清泽。风清泽却是情绪有些激动,不高兴地看向司马彦。而司马彦呢,她整个一丈二和尚,根本摸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傻傻地望着磊帝,欲言又止。
“彦儿的婚事?皇上已经为彦儿选着夫婿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使皇后再怎么心地善良,她也不能一直为着谋夺夫君皇位的其她女人的儿子伤心难过呀。因此,她一听磊帝此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浅浅一笑问道。
“皇上,民女多谢皇上的美意。民女已经得知侄儿的下落了,即日便要起程前往云彩国,所以…”司马彦可没有兴趣知道那个磊帝为她钦点的夫君到底是哪路货色,磊帝交待的事已经办好了,接下来该为自己的事作谋划了。
“既已知道了你侄儿的下落,那朕派人去查就是了,你还是留下来听朕的安排吧。”磊帝一副好意不必太放在心上的表情,对司马彦轻声安慰。
天,还留下来听你安排,谁知道你给我安排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我可是现代社会的小知识分子,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让你把我给嫁了。我要的可是优秀、专情还要能对我痴心的好男人,财富地位倒是其次,你能满足我这样的条件吗?算了,你还是不要说出来吧,可别让我失望,我好像在这呆了这么久,还没发现这样的人才。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的婚事还是等我把侄儿找回来了,再请皇上为我作主吧,希望皇上到时不要嫌弃,能满足我的心愿。”司马彦微微一躬身,极为委婉地拂了磊帝的好意。
不过磊帝却笑着看了一眼风清泽,意有所指地对司马彦说:“说不定朕给你找的就是你的心上人呢?”
就是我的心上人?狗屁,我可是信口胡说的,我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司马彦在心里暗骂。
经此一关,风清海对司马彦的情意又有了质的飞跃,他陡然发现,自己以前想常看到她的想法,并不是莫名,那是一种对她的依恋,是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才会产生的情感。看来自己是早已喜欢上了这个唯一一个不让他讨厌感觉无趣的女人了,怪不得在听到她要离开风清国去云彩国时,自己会忍下心中的万分焦虑,让她把画像画完。只是不知道她说的心上人是不是自己?
而风清泽却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两句话:她有心上人了?她要走了?他静静地看着司马彦,头脑一片混乱。
“既是这样,那就等彦儿把侄子找回来了再作找算吧?”皇后看到司马彦态度坚决,磊帝也没有要强迫的意思,忙笑着向磊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