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婆子,十多年不见,你比往日可要老了不少!”
在元老殿困了一辈子,老太太一直都想出去走走,看到在殿外逍遥多年的青书子,自然嫉羡非常。
老太太却是不知,她羡慕青书子的同时,青书子又何尝不羡慕她,在殿外漂泊了十多年,对于出生长大的元老殿,这位大儒打扮的天下院主心中极是思念。
终于回到了元老殿,青书子忍不住在殿前洋洋洒洒地唠叨了几句,见殿中的弟子们面有不耐,这位“私塾先生”才反应过来,干咳一声,却从殿上离开,向着空见他们走了过来。
青书子唠叨的时候,老太太还在那里窃笑,心道这老家伙还是这般书卷气,不想青书子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的他第一个便找老太太的麻烦,一见面便揭老太太的短,直道老太太看起来更老了!
青书子走来的瞬间,老太太便知他要找自己的麻烦,相识数十年,老太太已经摸透了这个老书生的性子,几十年前,两人便结下了疙瘩,到如今一见面便要扯上几句。
仔细想来,青书子与老太太也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年少之时,书卷气极重的青书子曾经惹怒了剑奴。事情的起因只是句玩笑话,奈何剑奴是个认死理的人,非要青书子赔不是最后更是闹到了殿主那里。
最后两人神都没讨到好,剑奴与青书子都受到了院内的惩罚,老太太心系剑奴,自然埋怨青书子,自那时起两人的关系便不怎么好。
剑奴成为守剑人后,青书子便再不曾同他见过面,倒是同为一院之主的老太太,时不时遇到他。虽没有多大的恩怨,两人却都看对方极不顺眼。老殿主在时,两人便没少闹出别扭,如今虽然十多年没见,青书子依然还不忘找老太太的麻烦。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胡子都白透了,若是没记错,你比老太婆还要大上几岁吧!听说你这老东西在临安办了座私塾,也不怕误人子弟,就你这秉性,定会害了人家孩子!”
虽然性子温和,老太太骂起人来嘴皮子却也不弱,横了青书子一眼,老太太再也不理他,带着空见便向殿上走去。
“嘿!你这老太婆说话还是这般难听。这位小兄弟是谁呀?你那百草园何时又收弟子了?”
和老太太呛了一辈子,听到老太太的言语,青书子也不生气。嘿然一笑,摇头跟在了老太太身后,细细打量着空见。
空见不是殿内弟子,老太太自不会对他乱说,任他追问了半天,老太太就是不理,带着空见头也没有回一下。
快到大殿,老太太这才向空见叮嘱道:“走个过场罢了,小兄弟待会儿莫要勉强,这一任的殿主,十有八九会是剑穗那个小家伙,其他几院的弟子想争怕也没那本事。前几任的殿主都是由机关楼与剑阁弟子交替来做。老殿主乃是是机关楼的人,这一任却是轮到剑阁了!”
嘴唇动了动,跟在一旁的青书子正想说些什么,老太太却又向空见交代道:“剑穗这孩子天资不凡,已被剑独收为传人,,将来定要接过剑独的位子。只是剑独那老家伙命硬得很,肯定还有些日子可活,剑阁的那群家伙定打算先让剑穗做几年殿主,等剑独那老家伙不行了,再让他接过剑阁主人之位!”
“婆婆放心,小子懒散惯了,自不会强自逞能,待会儿还会同别人打起来不成。若是不小心丢了百草园的面子,婆婆可不要怪小子!”
望了望身后的青书子,空见笑眯眯地向老太太回道。对于殿主之位空见又不抱有什么想法,到时字不会勉强,倒是接下来六院弟子要展示的技艺,让空见颇为期待。
“六院之中就数咱们百草园地位最低,待会儿你应是最后一个登场,咱们百草园最擅园艺,小兄弟估计是不太精通,到时你便打一趟掌法吧,你那《游龙掌》老太婆也见识过,虽不在六院技艺之内,却也是不折不扣的高明功夫,咱们殿里的人眼光都不差,到时定不会有人取笑你的!”
见空见一脸轻松,老太太慢慢放下了心来,沉吟了片刻,帮空见除了个主意。
“婆婆莫要担心,《游龙掌》小子打得还不是很熟,就不在殿上献丑了,虽不懂舞技剑术,小子却学过几年音律,自认还拿得出手,待会儿登场小子便露上一手,应该不会丢了百草园的脸面!”
犹豫了下,老太太动了动嘴唇,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倒是跟在两人身后的青书子,听到这话后突然轻笑了一声,显然在笑空见的不自量力。
虽对空见有些没信心,老太太却不能容忍青书子嘲笑她的人。冷哼一声,老太太面色不善地向青书子望去,好在这老头却也识趣,哈哈一笑,抬腿向一旁走去。
“不知小兄弟要用什么乐器,老太婆这就到丝竹堂帮你借,天下间的乐器,丝竹堂里全部都有,只要你说得出名字,老太婆便能帮你借来!”
沉吟片刻,空见在大殿之中扫了几眼,仔细看来,殿内却有不少弟子身旁带着乐器。目光一凝,空见却是瞧上了孙长笛腰间的玉笛,只是多看了几眼,老太太便转身向孙长笛走了过去。
“老堂主,几年不见,身子可还好啊?”
虽然比孙长笛小了两辈,同为一院之主,老太太的身份却不比孙长笛低。老太太年轻时,还随这位老殿主学过几年横笛,说起话来却也很是亲切。
年纪虽大,孙长笛却绝无倚老卖老之嫌,在殿中乃是有名的好说话。见老太太过来问好,这位年岁过百的老人立刻呵呵笑了起来,不等老太太开口,便将腰间的玉笛取了下来。
“让那小家伙爱惜点,碰坏了我这宝贝,定让他出不了大殿!”
虽然已经要靠轮椅代步,孙长笛脑袋却不迷糊,老太太走过来时,两眼便没离开过他的玉笛,人老成精的老堂主哪还不知老太太在想些什么!
“这个药奴却是保证不了,药奴还不知那小兄弟到底会不会吹笛子!碰坏了老堂主只能自认倒霉!谁让我那园子就只剩药奴一个人,十多年了,老堂主也不来园子里看看药奴!”
笛子到手,老太太却还同孙长笛唠叨了两句,年岁到了这般,能让老太太自称“药奴”的怕也只有剑奴与这老人。
孙长笛哈哈一笑,扭头看了空见几眼,似在打量空见到底会不会吹笛。奈何玉笛已经出手,老人再想从老太太手中要回,怕是千难万难。
“那小家伙唤作什么?”
打量了空见几眼,孙长笛越看越觉得他气质不凡,老太太已经走远,他便低声问了句。
“药姑唤他王远山,这名字似乎并不是化名,和他一起的几个小顾宁都挺不凡,一位乃是东京城里最被官家宠爱的李师师。其她两人不是东京人,看武功套路,应同逍遥派有些关系!”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跟着空见的青书子,到元老殿还不足半天,他便弄清了空见几人的大致来历。
“你这书呆子,我只问你那小家伙叫什么,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有本事你去看看那小家伙到底会不会吹笛子,省得待会儿污了我的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