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院弟子已经到齐,咱们就勿要浪费时间了!几位院主还有事要处理,等新殿主选出,老友们再聊也不迟!”
大殿中很是安静,说话之人乃是位衣着儒雅的老者,头戴纶巾,手摇纸扇,看起来极似位私塾先生。
空见正听丝丽儿讲她与剑穗的往日,迟来的孙长笛几人已经坐上了大殿主座。六院之人多不擅言语,便是身份最高的几位院主也不例外。说话的老者却是元老殿中的异数,往殿上一站,他便开始侃侃而谈,浓浓的书生气浑不似江湖中人。
“这是天下院的青书子,咱们几个老家伙就数他最是逍遥,同是一院之主,老太婆在园子里独自呆了十年,这老东西却能在殿外四处逍遥,听丝丽儿说他还在临安半了座私塾,名气却还不小,这老东西性子顽劣,也不怕误人子弟!”
似乎对老者很是不满,老太太的话中满含酸气,不猜也知,老太太定是羡慕老者在殿外逍遥自在的日子。
笑了笑,空见没有樱花,只是静静观察着老者身旁的几人。
年岁最长的孙长笛此时正笑眯眯地坐在木椅上,两眼悠闲地在殿中扫视,自知时日不多,一百多岁的他对世事早已看淡,谁做殿主之位他已经不再关心,反正轮不到他们丝竹堂,青书子说些什么他也没去听,只是静静地看着殿中的小辈,心中颇有些儿孙满堂的感觉。
剑阁主人一头银发,脸色平淡地坐在孙长笛的身旁。殿主之位虽然不凡,这位剑阁主人却也没将它看在眼里,如今的他已经触碰到剑道的真谛,一颗心早就沉入剑道之中,除了内定为下任剑阁主人的剑穗,其他事情已经很难扰他清心。
“婆婆,那位剑阁主人唤作什么,那日救了小子一命,小子还没向他道谢呢!”
进殿之后,剑阁主人便给空见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用言语细说,空见只觉这位银发老者已经达到了让他无法企及的高度,需要空见举目仰望。
前世今生,空见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便是缥缈峰上的虚竹,也没强大到这种地步,偏偏剑阁主人进殿后,空见的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环顾左右,李子七她们却像毫无所觉。
“剑阁那群家伙一个个神秘得很,除了剑奴与小剑穗,没几个正常的家伙。三十多年前,这个老家伙还叫作剑仞,当时他的剑技已经出神入化,不想一次闭关,剑法大进的他突然改了姓名,此后却是唤作剑独!”
“剑独?”
这名字实在有些古怪,听起来还不如“剑仞”来的顺口,空见正琢磨着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又听老太太说道:“虽然这名字古怪得很,可自从那次闭关,本就不凡的他武功更是突飞猛进,不出几年,一身剑术便胜过了上一位剑阁主人,坐上了殿内第一高手的位子。江湖上那些绝世高手老太婆也见过几位,三十年前的剑仞便已经不弱于他们。这老家伙已经好多年没有出手,如今不知已强到什么地步!那日来的张天师老太婆也看到了,刚进殿之时,恐怕都不是剑独的一合之敌,施展了龙虎山秘术,单论内功他或许还能同剑独比上一比,可一旦剑独手中有剑,张天师依然连一剑都接不住。”
心中一惊,空见难以置信地望向了殿上的剑阁主人。老太太性子稳重,自不会说谎骗他,便是言语中有些出入,能击败施展秘术后的张子陵,握着剑的剑阁主人怕也不弱于虚竹多少。
见空见对殿上几人感兴趣,老太太便一一向他介绍了起来:“那两位衣着干练的老头乃是机关楼的两位楼主,一位主攻,一位主守。虽然代表着机关术的两种极端,这两人的关系却还不错,虽不算亲密无间,却也从不曾争吵,比起他们的师傅可要强得没影了!”
老太太这话却是有些歧义,“一位主攻,一位主守”,立刻让空见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抽了抽嘴角,空见赶忙将那些念头赶出脑海,毕竟两个老头子做那种事,实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老太太可不知空见脑中的种种念头,仍在那自顾自地说道:“失踪的老殿主当年便出自机关楼,乃是这两位楼主的师兄,一身机关术取两家所长,可谓是攻守兼备。奈何天妒英才,十多年不见踪影,老殿主怕是已遭到不测。”
说到这,老太太摇头看了丝丽儿一眼,心中一动,空见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到丝丽儿刚才的言语,越想越是可能。
丝丽儿正被小丫头取笑,没注意空见两人在说些什么,空见压低了声音,脸色古怪地向老太太问道:“失踪的老殿主不会就是丝丽儿的师傅吧?”
长叹一声,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想到几年前被送到百草园的小丫头,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怜意。
……
“师傅,这宅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咱们都走了半天了,不会迷路了吧?”
进了宅子,紫衣少女才发现院墙里面别有洞天,除了院门处,宅子里面却没有多么破烂。院门前的机关乃是机关楼布置最密集之处,一般的江湖好手绝对没可能闯不过,不想木门被打开后,门后的机关竟奈何不了黑袍女子。
瘸腿老人连番警告,黑袍女子却根本不为所动,一步踏出,门内数套机关立刻全部触发。
紫衣少女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尖钉箭雨射出的瞬间,黑袍女子立刻便没了踪影,身形闪烁间,伸手接住了几只弩箭,只听“啪啪”几声脆响,暗处的机关已经全被她打碎,待箭雨终于停下,女子才现出身形,一挥衣袖,密密麻麻的暗器“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看什么看,走了!”
脚下不停,黑袍女子已经像院内走去。紫衣少女轻笑一声,扭头看了眼瘸腿老人,赶忙跟紧了她的师傅。
“错了错了!老头子真是看走眼了,没看出这小姑娘还是个高手,今日却是丢人了!不过咱们元老殿也不是说闯就闯的,若不是老头子大意,你们怎么能进得了院门。”
站直了身子,老者身上乃还有一丝残疾,正当他一脸懊悔地感叹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话声:“孙长笛见了本宫都要叫一声姐姐,你竟敢叫本宫小姑娘!再敢对本宫不敬,本宫便让你再也站不起来!”
打了个冷战,老头扭头向远处看去,此时那黑袍女子已经走了十几丈远,这般距离,老头嘀咕的话声仍被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元老殿不愧是开封城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加上六院弟子大都聚在大殿,黑袍女子师徒两人在宅子里走了大半天,竟没遇见一个活人。
提起迷路,黑袍女子心中突然一动,向周围扫了几眼,果然发现些古怪之处。
能与剑阁并驾齐驱,机关楼自然不只会摆弄木头。百草园中的迷阵只是最简单的困敌阵法,便是这般,也将空见这个门外汉迷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