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草叶上的血迹,空见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循着血迹,空见同李子七绕进一座假山,立刻看到李师师正扶着受了伤的段心禅。
虽然平日里喜好和段心禅打闹,总是找机会捉弄这个小丫头,但打心眼里,空见却是将小丫头当亲妹妹看待。孤独一人来到这世上,空见对身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觉,小丫头娇俏可人,性子天真,虽然不时会耍下小聪明,搞点恶作剧,身上却从无半点公主的娇气。空见和李子七平日里虽不曾言,却都爱煞了这个小丫头,此时看到她受伤,自是心疼至极。
身影一闪,空见与李子七立刻冲到了小丫头身前,李子七颇通医术,看了下小丫头的伤口。
小丫头的后肩中了一箭,箭头夹在了她的骨头里,虽然没伤到要害,却也血流不止。
小丫头长这么大,凭着公主的身份和娇俏可人的模样,还不曾被别人打过一下,何时受过这样的伤?也不知流太多血还是疼的,小脸已经煞白煞白。李师师只是个青楼女子,学的是轻舞唱曲,风花雪月的本事,哪里会治伤救人,此时只能一脸焦急地扶着段心禅。
见没有伤到要害,李子七缓缓舒了口气,伸手在小丫头的后肩连点几下,伤口很快便不再流血。不过这乃是治标不治本之法,李子七虽然将小丫头后肩的血脉禁住,使血液不在流出,可时间一长,没有新鲜血液供应,小丫头的右肩很可能会废掉。
看到空见和李子七前来,小丫头嘴巴一撅,立刻抽泣了起来。若不是考虑几人正在逃命,眼前这座宅子又豪华得诡异,小丫头说不定已经在嚎啕大哭了。
李子七将小丫头搂在怀里,示意空见将她后肩的箭支拔出,空见迟疑了下,这种事他还真没干过!奈何场上就他一个男人,咬咬牙,空见抱歉地看了小丫头一眼,两指夹住箭尾,猛地向后一拔。
小丫头“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转过头怒火熊熊地看着空见,空见尴尬一笑,正要安慰她几句,却听李子七说道:“这院子里花草的种类极多,应该有治箭伤的草药,我去找找看,你们在这里照顾好蝉儿!”
空见与李师师点了点头,李师师从李子七怀里接过小丫头,空见则蹲在一旁陪小丫头说话。
段心禅一边恨恨地看着空见,一边疼得直哼哼,看着小丫头煞白的小脸,空见一脸心疼地向李师师问道“蝉儿怎么受伤的?”。
李师师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当时段心禅拉着她从酒楼后院一跃而出,周围全是弯弓搭箭的官兵。任是李师师见识过人,当时也被彻底吓蒙了,脑袋里一片空白的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只知道跟着段心禅一起狂奔。
小丫头眼角还挂着泪水,又抽泣了几声,这才说道:“想想就气人,蝉儿会《凌波微步》,本来那些人是射不到蝉儿的,只是拉着师师姐姐,蝉儿跑得不够快,一个穿白袍的坏人见瞄准了反而射不到我们,便喊了声:‘乱箭射死她们!’蝉儿一不小心,这才中了一箭!”
空见听后点了点头,安慰小丫头道:“蝉儿放心,姐夫待会儿一定给你报仇,等你子七姐姐回来,姐夫便将那个坏人给你抓过来,你想怎么处置他,就怎么处置他!”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听了到空见这话,小丫头罕见地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是算了吧,外面那么多坏人,姐夫被射到一箭会很疼的!”
见小丫头这个时候竟还为自己着想,空见不禁感动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想小丫头的话并没有说完,歪头躲过空见的大手,小丫头又接着说道:“姐夫你的轻功不行,自然不能出去,否则就只有挨射的份,不过子七姐姐的轻功够好,待会儿子七姐姐回来了,蝉儿便让她去抓那个坏人。”
无语地看了小丫头一眼,空见还以为小丫头受了伤,突然长大了,看来是他想得太多了!
看着段心禅天真烂漫的模样,李师师心中满是自责,若非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不会受伤。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歉意,段心禅突然拉了拉李师师的玉手,轻声劝道:“师师姐姐,你不要自责,蝉儿从小便立志做个女侠,今天从一群恶人中救出了姐姐这么个大美人,和父皇当年救母后时一模一样!只可惜蝉儿是个女孩子,不能俘获姐姐的芳心,否则受再重的伤也值了!”
李师师一愣,有些惊讶地问道:“父皇!”,霎时间徽宗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空见知道她想歪了,定是将小丫头当成了大宋公主,白了小丫头一眼,这才出言解释道:“蝉儿不是宋人,乃是大理国的公主,全名段心禅!”
李师师脸色稍缓,这才点了点头,只是想到自己卑贱的身份,竟连累小丫头这千金之躯受伤,更是自责万分。
空见正想安慰她几句,却见李子七突然从假山之后绕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两株紫色的花草,想必是那治伤之物。
李子七随虚竹生长在天山,她自己虽不曾受过伤,却常见虚竹为门下弟子治病,这两株紫色的花草便是虚竹常用的治伤之物,唤作“紫离草”,对外伤止血最是有效!
让空见转过身去,李子七缓缓解开了段心禅的粉色襦裙,露出了她那圆润如玉的香肩。从怀中取出一只手帕,李子七将紫离草包进手帕,轻轻一捏,一股青紫色的液体便从手帕中流出,滴在了小丫头的伤口上。
小丫头“嘶”地吸了一口气,泪眼汪汪地喊了句“疼!”,李子七却不理她,打开手帕,将里面被压黏的紫离草涂在了小丫头的伤口上,用手帕将伤口包好,这才将小丫头的衣服重新穿上。
见伤口已经包好,小丫头裂了裂嘴,有些担忧地向李子七问道:“子七姐姐,蝉儿不会留下伤疤吧?”
李子七白了她一眼:“就那么点伤口,还在后肩上,有伤疤又怎样?”
小丫头嘟了嘟嘴:“在后背上也很难看吗!”
李师师见小丫头一脸担忧,立刻开口安慰道:“蝉儿放心,姐姐那里有官家送的玉珠膏,就算有疤,也能给你抹掉!”小丫头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李师师又接着说道:“除了玉珠膏,姐姐还有许多好东西,到时候姐姐都送你一些!”
听李师师这么说,刚才还病怏怏的小丫头立刻来了精神,一边问还有什么,一边嚷嚷着自己到时要多拿点,回家后好送给母后一些。
看着小丫头恢复生气的模样,李师师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连累小丫头受伤,她的心里有种强烈的负罪感,尤其小丫头乃是公主之躯,而她只是个青楼女子。
小丫头将衣服穿好后,空见也转过了身来,看着小丫头同李师师撒娇的模样,空见心中一暖,眼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李子七拉了拉空见的手,示意他到一旁说话,空见跟着她走到了假山的另一边,却见李子七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怎么了子七?”相处这么久,空见对李子七已经很是了解,见李子七的脸色突然凝重无比,心中猛地一紧。
李子七扫了周围一眼,确定周围无人,这才对空见说道:“这座宅子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