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上次放走了李师师,高俅回到府中很是思索了一番,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到底用是不用。身为总管禁军的殿前都太尉,高俅对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也颇有些了解,若论单打独斗,便是东京城最精锐的禁军,帕还不如江湖上的三流高手,若是遇上空见这等身手高强的,任你兵卒再多,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虽知这些,空见来京之前,高太尉却从未与江湖中人有过什么瓜葛,自古侠以武犯禁,虽然招揽江湖高手用处很大,能为高太尉处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越是这样,他却越不敢越雷池一步,顶多只敢和圣恩正隆的供奉堂拉拉关系。虽已位及人臣,高俅却知道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那殿前都太尉的位子,自古有兵权的,本就容易受官家猜疑,若因与武林中人交往过密,被人冠上个“豢养死士,图谋不轨”的罪名,到时他便是跳进黄河怕也洗不清了。
混迹官场之辈,大多都知晓明哲保身的道理,只是自空见几人离京后,高太尉的心中便总有些不踏实,总感觉有些要行刺于他。此时张子陵父子已经回山,没有张玉麟从中搭线,供奉堂那群道士可不鸟他,因着李师师的关系,他也不敢将此事声张,省得传进官家耳中,心中无法,高太尉只好在禁军中举行了一次比试,但凡武艺高强的,都被他招进了太尉府,充作那护院之用。
且不说高太尉这翻举动引得下属诸多不满,却说空见穿着夜行衣,随着年轻的“洪帮主”在东京城密密麻麻地小巷中不断穿行,专挑无人的街巷走,半柱香的功夫,便已来到太尉府前。
到底是当朝显贵,官家眼前的红人,高俅的府邸修建得很是奢华,东京城中除了蔡京的太师府,其次便数他这座太尉府享誉京师。
“洪帮主”几人熟门熟路,到了太师府前也不见丝毫惊讶,倒是向来自傲的空见,在门口两只石狮子前微微愣了片刻。来自千年之后的时代,高楼大厦空见见了不知多少,便是东京城中的皇城,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倒是眼前这座石狮子,在后世却是极为罕见。空见若没瞧错,眼前这两只半丈高的大家伙都是由汉白玉打造,若是放在后世,不知能拍出怎样的天价。
“洪帮主”可不知空见在想些什么,只当他震惊于眼前府邸的奢华。下午调息的时候,丐帮弟子已打探清楚,昨日确有一女子从江南方向进了东京,只是进城时一直都呆在马车里,外人根本不知。之所以认定是李师师,还是她在太尉府前下车的时候,被蹲在街角的丐帮弟子瞧见,虽然蒙了面纱,无法看清相貌,女子一身曼妙的身材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加之空见所言,却是认定那女子乃是那名满京城的“飞将军”。
禁军中的高手被高俅调进府后,偌大的太尉府也算是戒备森严了,丐帮弟子本领再大,此时也不敢贸然闯进府去,且不谈府中那些将军武艺如何,单是禁军专用的连弩,便是一般江湖中人消受不了的。
今晚随洪七夜探太尉府的,俱都是丐帮东京分舵的高手,且都是轻功了得之辈。武林中人与军队相遇,也怕那些沙场磨练出的军阵,一身好轻功在,遇到麻烦众人也能抽身而退。
来时的路上洪七已经将太尉府中的情况告诉了空见,听到禁军中的高手大部分都到了这里,空见眉头微皱的同时,眼前忽然冒出三个人影,却是上次离开时,东京城外城外败于他手的三兄弟。
站在暗处,望着灯火通明的太尉府,空见忽觉那日的三兄弟此时定在太尉府中,尤其那极善弓箭的男子,说不定会给今晚之事生出什么变数,心中一动,空见立刻向“洪帮主”低语了几句。
皱了皱眉,“洪帮主”不禁向空见低声道:“王兄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三个人,如今他们都在禁军中任职,当年也是同一日投军,私交想必好得很!”见空见有些疑惑,“洪帮主”却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非是叫花无所不知,实是这三人投军前在江湖上都有不小的名头,不知为何,一日之间全都退出了江湖。”
“这三人姓谁名谁?”
眼前浮现出那三人的模样,空见不见低声问了句。想想那日三人显露出的武艺,都算得上江湖二流顶尖高手,若不是大意中了空见的《游龙掌》,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那三人俱是苏州人士,年纪最大的姓张名义,江湖人送‘刮天刀’的名号;最小的那位善使一套掌法,威力无匹狠厉非常,姓陈名同,人称‘江南黑心掌’,至于那使弓的,姓李名存孝,名头虽不如其他两人大,一手箭法却使得出神入化,据说乃是飞将军李广的后人,人称‘小李神箭’!”
“洪帮主”说得认真,这三人投军前都不是无名之辈,军中磨砺几年,一身本领可谓不可小觑。空见之前领教过几人的本领,想到军中不知有多少这样的高手,心头不禁有些沉重,只是说道最后那位“小李神箭”时,他的脸色忽然有些古怪,心道这“小李神箭”听起来似乎很有些耳熟。
天色已晚,东京城依然有不少人流连于酒肆,高俅乃当朝权臣,晚上难免有些应酬。看到太尉府前的马车,空见几人也不着急,这高太尉平日休息极有规律,戌时他准会歇息,来他府中的官员也知晓他这个习惯,眼看时候不早,生怕呆得太久惹得高太尉不喜,拿捏好时间便纷纷起身告辞。
片刻之后,太尉府的门房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朱红色的大门也缓缓关了起来。一位丐帮弟子引路,空见几人找了个院墙昏暗处,几个翻身,全都进了这间大宅子。
宴席刚撤,太尉府中还有些嘈杂,空见几人蹑手蹑脚,小心在宅子里穿行,寻了个机会,一位丐帮弟子抓了位年纪不小的家奴,略施手段,便从他口中问出了李师师的下落。
昨日进京的女子确实是李师师,自临安被擒,她便被一路押往东京。好在李师师在大宋朝名气极大,押送她的官员也知眼前这女子和官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却是不敢为难于她。虽一直赶往东京,路上却走走停停耗费了大把时间,以至于她才刚到东京,空见便紧随而来。
仔细逼问了这家奴,空见确信他不是在信口开河,这才将他打昏过去,丢在院墙的角落里。当然,这种事却是不需空见动手,丐帮弟子出身驳杂,自有擅长做这些的。
李师师被关在太尉府的西厢房,乃是府中女眷的住处,高俅虽然贪恋权势,对于男女之情上却像个正人君子,却是没有做出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当然,其中想必也有官家的原因,毕竟天下皆知,李师师乃是官家的女人。
那家仆昏倒之前,已经道出去西厢房的路该怎么走,空见几人躲躲藏藏,小心向着西厢房赶去,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军士,在太尉府中四处巡走,只是看他们的模样,并不像高俅从禁军中挑选出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