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李子七之后动手,白衣老者却后发先至,先她一步冲到虚竹身前。扫了张玉麟一眼,空见也不去救他,直直一拳向虚竹胸前打去。
北斗殿乃是正一教演武之所,能进殿中比试的皆是正一教精英弟子。老者坐守北斗殿数十年,一身武艺自然不凡,在龙虎山上都是数一数二!他这一拳打来,虚竹胸前忽然冒出四只枯瘦的拳头,每拳都带着阵阵风声!
周围有弟子识货的,却是认出老者使得乃是龙虎山绝学之一的《四象拳》。这拳法乃是老者倚之成名的绝技,虽不如《龙形风云手》那般难以修习,炼成后却也有不俗的威力,随意一拳能打出四拳的威力。
老者一拳打来,虚竹却是不过不闪,右掌拿着张玉麟,垂着的左掌在身前一画,掌中立刻吐出一股吸力,向前轻轻一推,便将老者的四拳全都吸了过去。
这一画看似轻巧,其中都透着不俗的武学至理,若是空见此时回头看,定会发现虚竹这一掌中蕴含着极深的“太极”拳意,轻轻一带,便化去老者四只拳头上的内力。
翻掌一绕,将老者拳头引来,虚竹立刻向老者的手腕捏去,好在老者有所警觉,猛地将拳头收了回去,否则被虚竹拿住,一记《天山折梅手》定会将他的关节卸掉。
一击不成,老者立刻心生退意,虚竹武功实在太高,想从他手中讨到便宜实在太过困难。眼光一闪,老者猛地改变了目标,一拳锤向虚竹右臂,一爪则像张玉麟抓去。
老者之前虽将张玉麟贬得一文不值,说到底他却扔是正一教的弟子,张子陵年近六旬,到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老者却是不能让他死在龙虎山上。否则张子陵发狂事小,正一教今后也没脸面再在江湖上立足。
老者身材枯瘦,一身功夫却都刚猛至极,一拳一掌使来都有着莫大的威力,若是常人,定不敢和他硬碰。奈何同他交手之人乃是虚竹,老者锤向他的右肩,虚竹却理都不理,左手一探,在空中留下一片掌影,手指已在老者脖子上轻轻点了一点。
这一点却是蕴含着《天山折梅手》中的功夫,老者身形一顿,霎时间定在了原地,枯瘦的右掌眼看就要救下张玉麟,可惜再不能上前分毫。
虚竹一挥衣袖,老者立刻倒飞了回去,身在空中,手脚却依然不能动,好在周围的弟子眼疾手快,赶忙将他接住。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瞬息之间。虚竹两招制住白发老者,挥手便将他击飞,被空见拦了一拦的张道云这才堪堪赶来。张道云天分虽高,奈何年纪摆在这里,此时的武艺还不如白发老者。只是明知不敌,她却依然冲上了前来,此时不救张玉麟,她这辈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儿回来!”
见师叔祖从身旁飞而去,张道云心中一横,暗暗打定主意,便是拼着受伤也要将张玉麟救下。不想刚冲到虚竹身旁,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威严而又熟悉的话声,心中一愣,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何时,一身素袍的张子陵已从天师符干了过来,此时正木然地站在北斗殿前一脸阴冷地看着虚竹。
“掌教师兄,你可终于来了,这四人实在欺人太甚,不但硬闯我龙虎山,如今更是要取玉麟师侄的性命,如此无礼之人,师兄定不可轻绕了他们!”
见张子陵终于破关赶来,“济栩先生”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喜色,刚才被虚竹吓住,素来自傲的他心中很是窝囊。想他堂堂大宋济王,龙虎山掌教师弟,方才竟被一江湖中人吓住,心中自然不甘。
这一切的源头却是虚竹这几个外人,济王栩眼中自然容不下他们,看到虚竹赶来,立刻怂恿他除去虚竹几人。
“虚竹子何事来我龙虎山,又为何擒住小儿!”
白衣老者正被周围的弟子扶着,走到他身旁,张子陵尝试着解开老者身上的穴道,不想摸索了半天却没有丝毫头绪。心中无奈,张道云只好先放他不管,转头问向了虚竹。
来时看到虚竹手中的张玉麟,张子陵便已猜到了事情猜到了五六分,济王栩同他说话,张子陵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查看完白发老者的情况,张子陵便将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虚竹身上。
“天师终于出关了,却是让在下好等,若再晚来一步,怕连令公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张玉麟已经昏迷过去,虚竹单手提着他,如同抓着稻草般轻无一物。见张子陵问到这淫徒,虚竹不禁冷冷一笑,右掌一紧,张玉麟身上立刻传声一阵骨头碎裂声。
“不知犬子做了什么事,竟劳虚竹子亲自上山擒他?”
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见独子被如此折磨,张子陵只能强作镇定地问道。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虚竹与独子虽在身前,他却没有动手去救的勇气。
却说李子七被擒之事张子陵却是真不知晓,张道云之所以下山,却是封了供奉堂几位师叔的命令。当时张子陵早已回山闭关,此时还以为他闭关这段时间,张玉麟又做了什么得罪灵鹫宫之事,竟惹得虚竹专门上山来擒他。
不知张子陵是真不知晓还是故弄玄虚,冷哼了一声,虚竹直接不予回答。见场面不对,一旁一位正一教弟子赶忙走上前来,向张子陵讲述事情的经过。
望了张道云一眼,张子陵微微一叹,没有质问她为何擒李子七二人回山。张玉麟正在虚竹手中,正一教却是出于绝对的被动,拱了拱手,张子陵一脸无奈地向虚竹问道:“不知虚竹子要贫道怎么交代,才肯放过犬子!”
张子陵如此说,却也算是代表正一教服软了,真要打起来,龙虎山上这些人未必不能留住虚竹。只是张子陵救子心切,加之真要打起来,正一教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张子陵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想我逍遥派也是道家一脉,一直以来都对正一教敬重非常,奈何自天师首次登门,贵派便一直与我摩擦不断,令公子更是一再打我女儿的主意,如此却是逼在下同贵派做个了断。如今令公子在我手,在下也不要天师许诺什么,只请天师以贵派各代天师的名义起誓,从今日起,龙虎山正一教再不找我灵鹫宫的麻烦!”
听门下弟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张子陵便在思索虚竹到底要他给出怎样的交代,此时听虚竹如此说,张子陵稍一惊讶,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虚竹的品性他也有所耳闻,如此要求定不是怕了他们龙虎山,而是怕正一教依托官府势力,给灵鹫宫安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虽恨身前这几人非常,此时却由不得张子陵不答应,万一惹怒了虚竹,一掌捏碎张玉麟的天灵盖,张子陵便是再后悔到时怕也晚了。
扫了身后众弟子一眼,张子陵长长一叹,便要答应下来。龙虎山立派近千年,却还没受过这样的憋屈,今日却因一位弟子破了例。谁知没等他开口,张子陵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苍老的话声:“想要他答应也可以,只要你能胜得过老道!”
心中一震,这位龙虎山当代天师不敢置信地转过了身子,却见一位暮气沉沉、垂垂老矣的老道正向他缓缓走来。
江湖门派,尤其正一教这种立派近千年的名门大派,总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底蕴。正一教统领南方道派数百年,又怎会没几道杀手锏,这缓缓走来的老者,便是正一教里连张子陵都不知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