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喝到:“弓箭手何在?点射下面的鞑子弓手,掩护旁人推倒梯子。”说话间,也不顾飞来的利箭,身先士卒用银枪去挑一架梯子。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被城下的朵儿不花看在眼里,见那白衣少年竟敢去推梯子,喜叫道:“弓箭手,快射那白衣服的少年郎,一齐射死他!”
至少三千强弩调转了方向,瞄准,拉弦,片刻间,箭如流星雨,直奔朱允炆而去,刚推倒梯子的朱允炆还来不及欣喜,无数箭雨即到,此刻想闪身已经来不及了,忙将逆鳞枪舞得密不透风,但饶是如此,仍有两支箭透过密集防御钉在了朱允炆的身上,带起一蓬血花。
好在没有伤在要害部位,朱允炆蹲下身去,望着左肩上的两支利箭,咬紧牙关,呔得大喝一声,用力将两支箭拔出来,箭头还带出了两团血肉。
盛庸,朱大为等人看得一阵惊心,又是心疼又是佩服,忙唤医官。
朱允炆摆手示意不碍事,挨着城墙喘了口粗气,暗叹自己实在太过大意。但他拼着受伤去挑梯子的举动,却被众军看在眼里,转换成狂热的敬仰,好多士卒悍不畏死的去推梯子,弓箭手们呢,则铆足了劲儿望鞑子射去。
明军当中的弓手有不少是山城的猎户出身,这些猎户耍起弓箭足以比肩自称天生善骑射的蒙古人,此刻怒火化作战意,一时间,不少鞑子弓箭手中箭倒地,发出阵阵惨叫。
多数的梯子被推倒了,落下的元军也摔死了,但在朵儿不花的指挥下,这些元军好似和在东门之战换了个人,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梯子倒了,就架着梯子继续上,前一个人死了,后一个人会自觉的补充。
医官帮朱允炆简易的敷了一下伤口,建议他退下城头休息,众将也都拼命的劝,但朱允炆咬着牙摇头道:“我为主帅,岂可独自一人下城而去,抛开我的部将和士卒,休要再劝,众军随我死战!”说罢立起身,但并没有忘记整个人躲在城垛的掩护下,喝到:“取弓来,我要五石强弓!”
足足过了盏茶的功夫,才有士卒取过弓来,毕竟在明朝军中,谁会没事带着五石的强弓呢,带在身上拉不开,穷当摆设。朱允炆接过弓,只用三成力一拉,霎时弦如满月,竟不敢再用力,否则弦就要断了,不由得摇摇头道:“还是不趁手啊!罢了,先用着吧。”从箭壶里取出三支箭,也不瞄准,其实瞄准也没用,他虽从小学习箭术,无奈偏偏没那个造诣,三丈外想射圆心,能射中内环就算不错了。
好在城下元军众多,就算三岁的小孩子过来,只要拉的开弓,就能射中人。
三支羽箭离弦而去,发出嗡嗡的声响,每支箭足足穿透了三个人的身体方才没入地下,城上众军不由得大声喝彩,对朱允炆的个人崇拜更甚。
城下的朵儿不花看在眼里,心中暗叹道:“此子若生在我草原上,大元可中兴矣。”
此时,城头上,三营的兵马已经到位,士气更甚,朱允炆连射了十轮箭,碍于肩头的伤势,力有不逮,见己方士气如虹,急叫道:“快,把火油,棉絮,门板抬上来。”
火油,棉絮,门板是全城老百姓自愿贡献出来的,毕竟一旦城破,所有百姓都会遭殃,因此他们都不吝啬,家里能拿的全都拿来的。有个老汉,甚至连自己的棺材板也取来了,还一撸袖子颤巍巍地道:“杀光这些鞑子,我老家伙跟他们拼了。”
朱允炆对几个营将喊道:“快,命麾下用火油烧梯子,再将棉絮和门板点上火,抛下去。”
抬着火油的数十个老百姓沿着城墙走了一遍,但凡有梯子的地方,自有明军士兵跑过来取油顺着梯子倒下去。双方的弓箭手还在对射,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嚎。倒火油的人成了元军弓箭手光顾的重要目标,不少人因此而丧命。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当火点起来之后,攀城梯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火梯。城墙上的守军用叉子将火梯推翻,火梯倒下去的时候不仅砸中了一大堆元军,而且那些门板,棉絮,棺材板很快也被点燃了。丢下去,带着几个元军士兵的身体。
城下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元军士兵不得不连连后退,在火灭之前无法再靠近城墙。
这一举措让守城士兵获得了喘息的时间,同时也士气大增。朱允炆命人将城头死伤的士兵抬下去,其余各军各就各位,旗帜鲜明,声震九霄。
朵儿不花见状怒意更甚,他也知道,明军伤亡不小,虽然士气正甚,但只需再接再励,必能一举而克之,此刻若是撤退,前功尽弃不说,回到草原,也抬不起头做人。于是他命督战队上前,严令所有兵马,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否则杀无赦。
元军无奈,却又重新杀了回来,城下烈火熊熊,元军的士卒只好用沙土先灭火。趁着这个时机,城墙上的明军连连放箭,又射死了不少元军。
俗语说得好,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但朱允炆的麾下,显然要小于这个比例,一来朱允炆指挥得当,二来东昌城墙确实又高又险,给元军的进攻平添三分难度。
直到此刻为止,朵儿不花一方,正面进攻的四万五千人,已经足足死伤了六七千,而朱允炆这边,却只死伤了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一些是老百姓。|
城下的元军好不容易将火扑灭,但惊恐的发现,攻城的梯子几乎都被烧毁了,只余下不足二十架。这可如何是好的,难道搭人梯,叠罗汉?
反正上头下了命令,就用这不到二十架云梯上呗,元军们无奈,继续往上蜂拥。
朱允炆见时机已到,因为攻城的元军和守城的明军都已经相当疲惫,且看势头,元军已无力攻上城墙了。
出击!我的目的不是要守住城池,而是要彻底消灭你们。朱允炆如是想。他下令道:“原守城兵马一个不动,谨守岗位,铁豹领兵三千为先锋,熊渠营和原参加东门伏击战的九千壮威营,合计一万五千骑随我出击,此战,要让鞑子们知道,我浩荡中华不可欺,欺我者,虽远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