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朱允炆想要挥军追击扩大战果之时,朵儿不花也在全力进攻西门。
守卫西门的两千人,虽据城而守,但也抵挡不住悍不畏死的元军攻势,此刻已有不少元军登上了城头,与明军胶着在一起。
朵儿不花满脸的兴奋,只要拿下西门,无论城内的明军在东门使什么阴谋诡计,都将不攻自破,东昌城很快就会臣服在大元的铁骑下,堆积如山的粮草将养活无数的蒙古健儿。
正欲命麾下加把劲,一个万夫长满脸是血的闯进了他的视线,“将军,不好了,大军中了埋伏,婆罗娑将军阵前被斩,折了好多人马啊。”
听到婆罗娑的死讯,朵儿不花心中陡然间翻起一阵复杂,不知是该悲哀还是欣喜,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倏的惨白,叫道:“大军呢,大军怎么样了?”
“现在正在溃退,末将死命阻拦,却拦不住兵败如山倒啊!”
“混蛋!”朵儿不花抄起鞭子狠狠抽了那万夫长一鞭,唤来自己的副将,命之继续攻城,然后朝那万夫长怒吼道:“带我去!”
万夫长哪顾得疼痛,叫道,“是!”
两人带着五十个亲兵直望东去,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东门外,但此刻城门早已关闭,火也被扑灭。
身侧,数万人马互相践踏,夺路往北方而逃,不少骑兵从马上被挤下来踩死,更多的步兵直接被卷入了滚滚的铁蹄之下,哀号声不断!
朵儿不花见状大怒,豁的抽出腰间的宝剑打马冲过去,同时命亲兵举起自己的帅旗明示众军,而自己并不停顿,挥剑斩杀了几个带头逃逸的兵士,叫道:“朵儿不花在此,众军不可混乱,有敢不听本帅号令者,杀无赦!”
婆罗娑已死,他就是理所当然的元帅。
也是最有能力带领他们反败为胜的人。
逃逸的兵马本哭爹喊娘,见朵儿不花这位军中向有智将之名的副帅就在面前,慑服于他的声威和手中的利剑,而似乎明军又没有继续追杀,安全问题得到保障,遂逐渐止息下来。
朵儿不花止住败军,命人清点人马,得到的数据让他虎目含泪,捶胸顿足。原本三万蒙古铁骑折损了一半,只剩下一万五千骑,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伤。两万汉军的情况要好多了,毕竟进攻东门的时候他们跟在骑军身后,没有受到直接的打击,死伤基本是被溃逃的骑兵冲击践踏造成的,但饶是如此,还是折了三千人。
五万意气风发的大军,变成了三万两千丧了胆的败卒,怎能不叫人心痛。朵儿不花虽然胸中愤懑,但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调整士气,带着这些人马支援西门,他明白,虽然遭逢大败折了好多兵马,但他们的兵力仍然占有优势,夺取东昌还是存在不小的可能性。
朵儿不花收拢败军的同时,朱允炆终于登上了西段城墙,满目望见不少蒙古鞑子已经杀上城头,登时大怒,虎吼一声:“枪来!”,三个兵士抬着逆鳞枪奉上。
朱允炆银枪在手,豪气大动,边杀边唱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有元兵试图阻挡,不是被他一枪挑下城去,就是被他劈成了两半。
那架势,就如同劈波斩浪一样,胜似闲庭信步,但所过之处顿时掀起满天的血雨,残肢断臂四处横飞,连带着几个武力不俗的北元将领,都是交手一个回合,就被挑死或是刺穿。
眨眼间原本处于劣势的明军士气大振,齐声高呼道:“大将军威武!”
城下的朵儿不花副将吓了一跳,看那少年的武力,军中竟无人能敌,急叫道:“取弓来!”
铛,一声清脆的声响,狼牙箭被一缕寒光荡开,早被朱允炆抄在手中。原来他早先吃了拔都朵思力一箭,对利箭的破空声敏感之至。
“蠢贼,拿命来!”朱允炆也不拿弓,单手一用力,手中狼牙箭似流星,又似炮弹,带着呜呜的空气摩擦声,望那副将飞去。
“啊!”凶猛的利箭刺穿了他的右臂,去势不减,又接连洞穿了三个兵卒的身体,这才没入地面三尺深。
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副将的脸上,剧烈的疼痛令他不得不退出战场。
明军又是一阵欢呼,在火光下,朱允炆挺枪而立,沾血的白衣随风飘舞,好似天神下凡。
朵儿不花终于带着三万两千人马赶到了,却看到眼前令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但他始终深信,个人的勇武绝对不是决定战场胜负的第一要素,因此,命人抬下副将之后,他正式接管了西门的进攻。
“放箭!”朵儿不花沉声命令,“不要节省箭支。”
朱允炆挥枪拨落如簧的箭支,同时命令兵士们隐蔽。城上的兵士尚有垛口可以隐蔽,但城头下面正在搬运石块、木头和沸水的老百姓们,却无处逃遁,顿时有不少人中箭。
城破人亡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百姓们虽然害怕,但依然没有退怯,拼命的将物什送上城头。
三轮箭雨过后,元军开始攻城。朱允炆急命令道:“快,命令虎豹营,骁骑营,射声营三营前来支援,熊渠营和铁豹的前路先锋军不准妄动,随时听我调遣。”随后马上高呼道,“小心将梯子推下去,主意躲避箭支,不行就先用沸水顺着梯子泼下去,快!”
很快,士兵们抬着大锅沸水向城下倒去,正在梯子上拼命望上爬的元军马上发出不绝于耳的惨叫,重重的摔了下去。
朱允炆冷笑着望着高十丈的东昌城墙,心想从这里摔下去不死可真是比中五百万彩票还难了,可是明朝没有彩票。心中蓦地一闪,对呀,彩票,若我在明朝发行彩票,岂不也是赚大钱的买卖?
只可惜一切都得等打完这仗再说。
现在山东缺水,又值深秋,天干物燥。这沸水只用了两轮便没了。接下来只能以滚木和石头朝城下砸去,城下密密麻麻的元军,随便丢都能砸到好几个人。
但丢石头和滚木是个危险的活儿,人必须探出脑袋直起身方可,那就有被飞来的箭矢射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