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摆手道:“不着急,先撤了包围,留五百兵士警戒,以防寨中趁我不备偷袭。其余诸军集合休息,明日晌午,点将台听我将令。”
“是。”黑脸将军不敢怠慢,忽的想起什么,冲朱允炆行了个礼道:“刚才一时情急,忘了自我介绍了,末将顺德卫指挥使朱大为。”一指那魁梧的将军道:“这位是广平卫指挥使刘强。”然后看向那白瘦将军。
白瘦将军不待他开口介绍,躬身道:“末将彰德卫指挥使瞿冲,家父瞿能,一直追随沐英沐公爷。”
朱允炆一听肃然起敬,点头道:“原来是名将之后,果然不给乃父丢脸。”
众人皆陪了笑,瞿冲却道:“依末将看来,挥军北上虽是当务之急,然而此寨中的确窝藏了不少反贼,也不可置之不理。”
朱允炆正愁地雷挂在旁边不知怎么处理呢,没成想这瞿冲好不识实务,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又不可否认,此言一针见血,瞿冲之能可见一斑。
朱允炆满脸苦笑,瞟一眼背身而立的苏婉婉,见她身子巨震,显然紧张到了极处,忙回瞿冲道:“此处之事不必担心,我大哥张安国可以解决,对付山寨之事不可再提,今后只言进兵平叛灭元。”
瞿冲听罢点点头。朱允炆悬着的心稍稍一松,问诸将道:“镇中可有地方给本将歇脚?”
铁豹忙叫道:“殿下住我那里去罢,晚上一起吃酒。”
朱大为吃了一惊,不想这大笨熊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即怒斥:“休得放肆。”转脸躬身道:“长孙殿下且在我中军歇息,我去准备准备...”
朱允炆就是喜欢铁豹的耿直,摆摆手道:“不要紧,就依铁豹将军,我也喜欢吃酒的紧呢。”蓦地走到苏婉婉身后,牵了她手道:“好啦,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咱们先到铁豹将军那里歇歇脚,跟我走了半天,你也累了罢?”
苏婉婉身子一震,欲要挣扎,但她力气如何比得朱允炆,只得冷哼一声,由他去了。
天一黑,朱大为早命人送了酒饭来。朱允炆足足解释了一个时辰,苏婉婉总算情绪不那么激烈,虽还是不怎么说话,但神色间少了丝凄楚,多了丝暖意。
朱允炆终于放下心来,胃口大增,拉了铁豹铁铉就坐下吃酒,苏婉婉坐在一旁默然不语,只时不时的趁朱允炆不注意,偷瞟他一眼。
铁豹完全没了败给朱允炆的失落,在他看来,人家是皇长孙,地位高自然本事就大,这没什么,反倒是为自己可以跟随皇长孙殿下而深深的高兴。
铁铉也很兴奋,这位皇长孙殿下威严的时候不怒自威,平易近人的时候又不端架子,对自己兄弟二人却好得没话说,当真是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吃完酒,朱允炆不忘送苏婉婉回房休息,苏婉婉确实乏了,脚步已经有些虚浮,送她进门,朱允炆不便打扰,匆忙退出去,又跑去和铁豹聊了一个通宵,看看差不多快响午了,屋外已响起来诸军埋锅造饭的吵闹声。
这时已经是初秋时节,但北方的烈日依然燥热不堪;雨季迟迟未到,让大地都干渴的露出了块块龟痕,就连原本属于夏季的知了,现在依旧蛰伏在林子深出,呱呱乱叫,惹得一片烦闹不安。
在这片茂密的山林中,一万七千人马卓然而立,任天气多么炙热,没有一个人发出躁动。他们都激动得看着临时搭建的点将台,点将台上,是大明帝国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嫡长孙,这个帝国最高层的人物。
平时他们这些奋斗在底层的小兵卒子,哪有机会见他一面呢,但现在,不是梦,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朱允炆心中激昂,化作了一句话:“大明的勇士们,报国的机会到了,你们将跟随的人,不是什么皇长孙,而是大明的冠军将军,随我击破来犯之敌,保卫百姓,保卫大明!”
“保卫百姓!保卫大明!”士兵们沸腾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指挥者,当用一句两句慷慨激昂的文字带动他们的情绪,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被调动起来,他们胸中充满了怒火,对那些背叛大明的叛军,还有那些掠夺财产,掳劫人口的蒙古鞑子!
朱允炆很满意士卒的反应,他知道,这些人虽然不够精锐,但毕竟是明朝的正规军,只要士气高扬,再加上合理的指挥,必然可以成为一支百战百胜的队伍。
“现在我开始重新分配你们的建制。”朱允炆看向朱大为,刘强,以及瞿冲,“如果我不再让你们当指挥使,你们会不会怨我?”
朱大为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朱允炆的意思,难道是嫌我等无能,要撤了我们的职?
朱允炆哈哈一笑,朗声道:“铁豹,我命你为前路先锋官,领兵三千。”
“得令!”铁豹声若洪钟。
“朱大为,我命为虎豹营营将,统兵三千。”见朱大为一副颓然的表情,笑道:“朱将军,莫要丧气,我这是升你的官儿呢,冠军铁骑,建制十万,虎豹营的建制是两万,你说我是罚你还是赏你呢?”
朱大为这才转忧为喜,激动道:“谢殿下!”
朱允炆蓦地板了脸道:“记住,冠军铁骑,没有殿下,只有将军!”
“是!”
“刘强,我命你为骁骑营营将,统兵三千,建制等同虎豹营。”
“得令!”
“瞿冲,我命你为熊渠营营将,统兵三千,建制等同骁骑营。”
“得令。”瞿冲豁然就明白了,这是朱允炆想要建立自己的班底了,但他并没有任何的抵触,毕竟这位年轻的皇长孙所表现出的气魄,足以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铁铉。”
听到朱允炆叫自己的名字,铁铉蓦地一惊,出班叫道:“铁铉在!”
“我命你为射声营营将,统兵三千,建制等同熊渠营。”
“我?”铁铉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你!”朱允炆一声大喝,“还不接令!”
“得令!”铁铉胸口豁然涌起一团火焰。
朱允炆满意的看他一眼,“我自领中军营两千,凡入选中军营者,皆为精锐中的精锐,尔等需奋发图强,以入中军营为荣!冠军铁骑每月会进行比武,优者晋升,劣者淘汰。连续三月获得优胜者,升十户长,连续半年获得优胜者,升百户长。百户长战功卓著者,升千户长。”说罢又看着朱大为几人道:“你等也需多加努力,若偷懒耍滑,不尊军令,营将的位置小心被部署取代,到时候你们不知羞,我也替你们羞。”
四人惶恐的点头称是,众军齐声欢腾,声震茂林。
朱允炆的这一套制度无疑是深的底层兵卒的喜爱,要知道明朝的制度,兵卒很难得到晋升,无论你多有才能,多么勇猛,若非祖坟上冒了青烟,绝无可能得到提拔。
朱允炆见效果达到,停止了讲话,开始将所有的兵将重新划分,一一归入各营麾下,待将射声营分配完毕,阴沉着声音道:“如今各营皆已调配完毕,有士卒不听营将号令者,斩!营将不听本将号令者,斩!擅自行动者,斩!”
一连说了三个斩字,众军齐声领命,朱允炆意味深长的看一眼铁铉,心中暗道:“我已经给了你权利,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
铁铉早已会意,知道朱允炆是为自己的指挥铺平道路,毕竟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麾下与自己平级甚至比自己高级的人大有人在。若不能立下功劳,实在无颜面对朱允炆的信任。
朱允炆点点头,再不多话,翻身上马银枪一指道:“现在,听我将令!铁豹领前军先行,其余各营依序启程,兵发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