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在山寨的东南角,离聚义厅大概有三百余米的距离,中间设有两道哨卡。
但今日这两道哨卡却形同虚设,原因无他,寨中外人太多,无从查起。
众人呼啦啦的往比武场涌,哨卡毫无分流作用。很快,比武场的外围挤满了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人们平日里再如何粗鲁,对苏婉婉却敬若九天神女,丝毫不敢亵渎。
苏婉婉毫不费力站到第一排,众人自觉的站开一些距离,眼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与周边的人声鼎沸相比,正方形的比武台上只有两个人,朱允炆负手而立,徐凌晨怒目相视。
徐凌晨见聚义厅的人大多都来了,反不急着动手,而是对众人一抱拳道:“咱们这次大会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出一位盟主,领导三十六寨,七十二洞,共同对付朱元璋。”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徐凌晨接着道:“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诸位都齐集在了比武场,那么待我料理了这小子之后,就先抛砖引玉,想当这盟主之位的,不妨上台赐教。诸位以为如何?”
张士义点点头,道:“我觉得行。”
罗志杰眯着眼看了看徐凌晨,也跟着道:“这主意不错,我同意。”
林紫衣还未从刚才的争执中缓过神来,只圆睁的眼睛,默然不语。
徐凌晨见状满意的一笑,道:“既然诸位都同意,那徐某先行献丑了。”说罢仰着头不可一世的冲朱允炆道:“小子,愣着做什么,你用什么兵器。”
朱允炆冷笑一声,讥嘲道:“你没见我赤手空拳么?”
徐凌晨尴尬的咳嗽一声,往比武台四周的兵器架一指,道:“你先挑一件,免得别人说我没给你机会。”
朱允炆耸耸肩,正待答话。
只听远远一声大喝,声若炸雷。“他的兵器在这里!”说话的是张安国,奔走极快,手中擎着一杆丈八银枪,冷峻的枪尖散发着耀眼的银光。
逆鳞!一看就不是凡品!
“义弟,接枪。”随着喝声,张安国将银枪往朱允炆的方向抬手一抛。
徐凌晨眼中放光,紧盯的空中美轮美奂的银枪,喜道:“这枪不错,我要了!”
逆鳞枪在他眼里就如何香饽饽一般,哪还顾得别人说什么以大欺小,整个心都被神枪牵动,凌空一跃。
眼看着银枪离手不足一尺,徐凌晨转头一看,见朱允炆还傻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以为他被吓呆了,心头大喜,正待将银枪抓在手中,但觉一股大力袭来,咔嚓一声,抓枪的手臂蓦地一弯,断了。
徐凌晨闷哼一声,在空中被银枪砸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强忍着疼痛,徐凌晨声嘶力竭的往张安国一指:“你!你耍诈!”,他素知张安国力量变态,只道为了帮朱允炆而故意整自己,正待破口大骂,眼前的一幕使他彻底惊呆了!
只见朱允炆轻轻地走到徐凌晨面前,爱怜的抚摸着地上的银枪,就像对自己多年的老朋友般,脚一勾,手一提,银枪已经在手,仿佛没有丝毫的重量。
但身处局中的徐凌晨却清楚得很,这把银枪,最起码也在两百斤以上。
“难道这小子也是个变态?”徐凌晨心沉到了嗓子眼。
围着演武场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向自诩为高手的徐凌晨怎么还没交手便躺在了地上,不时的发出阵阵惨嚎。
他们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滚的徐凌晨,以为他故意放水。只有张定边看出了其中的名堂,暗忖道,“这小子居然有这般力气,实在不简单!”
朱允炆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没用的着动手,徐凌晨就自作孽般的被人抬下去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台也不是,留在场中更不是。
就在这时,张定边在几名寨兵的簇拥下走上比武台,冲台下豪杰们点点头,朗声道:“这一场却是黄建文胜了,既然他还留在台上,当然有资格成为擂主,也就是盟主的候选人,大家有不服的,尽可以上台,张某绝对公平公正!”
张士义不解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张定边,“刚刚还极力阻止这小子与人争斗,这会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反倒还让他来争夺盟主了”,心头火苗窜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怎么能当几万人的盟主,当下怒叫道:“许霸何在,上台会会这位小英雄!”
身后一个大胖子咧嘴一笑,并不上台,而是发狂似的朝身边的树上狠狠捶了几拳。
“神经病。”“疯子。”围观的众人话还没有说完,碗口粗的树干仿佛回应似的发出了喀嚓声,倒下的时候差一点砸到人。
这一幕被大家看的真真切切,许多人张开的口能吞下一个鸡蛋。
一个人几拳能把碗口粗的大树打折,用的还是拳头,这在他们看起来就像是神话,于是纷纷得出下了结论,“这下姓黄的小娃娃惨了,说不定会被撕成几片哦。”
站在角落一直关注着朱允炆的苏婉婉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想劝朱允炆罢手,因为在她看来,朱允炆一定不是这大胖子的对手,但话到嘴边,又怕朱允炆下不来台,于是变成了:“建文哥哥,小心!”
朱允炆嘴角流露出淡然的笑意,顺便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神色,然后把袖子挽了起来,走到断了一半的老树下。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只见他双手抱住树桩,深吸一口气。
众人还没明白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只见他双膀一使劲,钉在地上的半截树桩被他轻而易举的拔了出来,树根携带的泥土把他的双脚都盖住了,不少蚯蚓,小虫在地上惊恐得乱窜。
朱允炆笑脸盈盈的扔了半截树桩,对自己的力气更有信心,见脚边的地上有几把石锁,看上去大概每一个都有百八十斤的样子,随手抓了两个,倒了两手,向空中抛了几抛,最后双手用劲把石锁抛了出去,石锁飞过众人头顶一去二十丈远,这一幕在众人看来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少年在玩纸灯笼,轻松惬意。
在场的绿林豪杰们几乎都已经看傻了,就连刚才还嚣张不已的许霸额角也渗出了汗珠,他自问也能举得动两把石锁,但看眼前的小子不但速度极快,而且丝毫不见疲惫,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这一下,高低立判。
苏婉婉刚才还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但此刻将许霸和朱允炆两人的神情都收在了眼里,一时秀目大亮,心中暗道:“建文哥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好样的!”
许霸锐气尽失,哪里还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气馁得一抱拳,退到张士义身后,张士义铁青了脸色,却也无可奈何。
绿林豪杰们虽然平时打家劫舍惯了,却也不是傻子,朱允炆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彻底震住了他们,没有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踌躇半晌,再无一人敢上前。
罗志杰翻转了眼珠,计上心来,冲张定边施了一礼,道:“张公,三十六寨七十二洞的面子全靠您了,谁都知道您的公子神勇无敌,唯有他才有力一战。这三十六寨七十二洞盟主的位置若是落在一个外人的手上,只怕在场众人面上都是无光...”
几百人一同叫道:“对啊,求张公主持大局!”
“我是不会跟义弟斗的。”张安国一摆手。
张定边沉吟片刻,已有了主意,笑道:“国儿和建文是兄弟,不可伤了和气。”但话锋一转,朝张安国道:“对了国儿,你可曾和建文贤侄交过手?”
张安国一愣,答道:“还没有。”
张定边笑了:“这就是了,虽是兄弟,但有这么好的机会切磋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朱允炆也开口道:“大哥,何须犹豫,痛痛快快的打一场罢,你也知道,这劳什子盟主,旁人做得,弟弟我是万万做不得的!”
张定边见朱允炆显然是想把盟主的位置让给张安国,心中更是高兴,笑道:“建文贤侄如此慷慨,我老张也不是吝啬的人,今日之战无论胜负,我都将我毕生的心血《使力十三篇》传授给你!”
张安国惊喜得看着父亲,叫道:“父亲之言当真?”
“当真!”
张安国哈哈一笑,命寨兵取兵器,冲朱允炆道:“贤弟小心,哥哥我可要来了!”
朱允炆也没太将张定边的话放在心上,长枪一挥,点指张安国道:“大哥,来罢!”
不一会,八个寨兵抬着一对直径足有一米的铁锤上了比武台。张安国兴致上来,取过双锤,舞了个花。
“原来大哥是使锤的。”
张安国点点头,提醒道:“我这双锤,单锤重两百二十斤,你可要小心。”
“来!”朱允炆豪气上心头。
张安国早有和朱允炆切磋之意,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如今朱允炆恢复了力道,正好可以一较高下。
这两个人从小出类拔萃,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开始张安国还惦记着朱允炆胸口有伤,处处不尽全力,四五十回合下来,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痛痛快快打一场。
朱允炆也浑然忘己,银枪挥舞得密不透风,时不时的一道疾刺,如同一条吐信的银蛇。
两人战得风生水起,周遭的绿林汉子们何曾见过如此争斗,都忍不住大声喝彩。
缠斗半酣,张安国卖个破绽,后撤一步,抡起两只大锤,挂着风声呼的迎头砸下来。而朱允炆则挺枪向上,双臂运足了力气,口中一声大喝:“开!”
铛的一声巨响,在山间环绕。
距离近一点的人,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一个劲儿的发晕。
众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数步。
张安国的双臂,被震得麻木的失去了感觉。
而朱允炆,更是双手发颤,虎口青紫,胸口一起一伏,隐隐有血丝渗出。
这一回合,竟然是势均力敌。张安国大叫一声:“痛快!”见朱允炆有伤口迸裂的趋势,忙丢了双锤,后悔道:“义弟有伤在身,是大哥鲁莽了。”
朱允炆喘着粗气笑道:“大哥哪里话来,能和大哥打一场,真是畅快淋漓。”
张安国点点头:“贤弟天生力大,若得我父练力使气之法,必能更上一层楼,从此天下间,若以力论之,再无人能出你之右。”
“大哥,你是说?”
“不错,大哥的力气是从小练出来的,而你,却是天生的,就这一点,大哥万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