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眼前的人后,谭鑫连忙弯腰施礼道:“下官谭鑫见过布政使大人!”
中年男子笑意浓浓的扶起谭鑫,道:“谭大人,何须客气,听说你升任知府后,早就想来看你的,只是事务繁忙,又要统计夏季赋税,前两日才抽开身。”
“布政使大人记得下官,这乃下官的荣幸,下官不胜惶恐!”谭鑫径直说道,他可知道,布政使大人身为一省的长官,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虽说前不久京城里的公子曾嘱咐自己,如果遇到事的时候尽可以去找布政使大人,但谭鑫没想到他倒是先来看自己了。
布政使钱忠面部微微抽搐一下,不满的说道:“谭大人,才两年不见,你也学会这种官话了,我记得这可不是当初你的作风哦。”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作风,而且当初的那个我,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了,这些话谭鑫自是不能说出口,而是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布政使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小小的知府,又岂能拿当初相提并论。”
“瞧你,还给我来这套。”钱忠作势要打谭鑫,谭鑫却不动弹,这一来,他倒是不好动手了。
看着钱忠脸上和蔼的笑容,谭鑫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心中的疑虑更甚,自己有何才何能,竟会被这些高官看中,眼前的布政使大人就不必说了,可京师里的那位公子呢?
他们为何要这样帮助自己,一听自己升官了,竟然是一省的最高官员亲自来探望,说出去只怕很多人都不会相信。
而且,谭鑫所顾虑的不只是这点,他想的是以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一个贪官昏官,无恶不作,为何还能得到这般待遇?还能步步高升?
钱忠似乎也注意到谭鑫眼中的神色,他挥了挥手,一直护在他身旁的随从自觉的走了出去,谭鑫知道他是单独有话和自己说,也让柳岩和张石等人出去了,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二人。
钱忠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几步,走到谭鑫身前,语气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现在想告诉你的事,有些事是上面的意思,我们这些做下官的,只需要迎合他们即可,其余的不必要去多问?”
迎合?那不是将自己当棋子了?谭鑫最憎恨的就是这种,身为官员,却是别人的一粒棋子,别人让他怎么做就得怎么做,完全没有自己的主见。
心头涌起百般滋味,俗话说得好,官场如战场,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这话还真不假,只是作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谭鑫岂能甘心,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很优秀,不是一个万能的官员,但他崇尚的是独立自由,怎能心甘情愿的任人摆布。
到目前为止,谭鑫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位布政使大人效忠的对象应该就是京师的那位公子,不然,钱忠不会放下他的身份来见自己这个比他小几级的知府了。
只不过,谭鑫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而且他现在势单力薄,更不可能去反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为此,听见钱忠这么一说,谭鑫忙点点头道:“下官知道,大人。”
“知道就好!”钱忠表情凝重的说道:“京师里的公子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他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尽快的作出一番事来,他好想个办法调你去京师!”
想掉就调?难不成他是皇帝,可谭鑫知道,大楚朝的皇帝现在已经五十多岁,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位公子,除非他是变形术。再说,整个大楚朝数千万人口,他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自己。
“下官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辜负公子厚望!”谭鑫语长心重的说道,心思却不知想到哪去了。
“这便好!”钱忠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钱忠不说,谭鑫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相信钱忠来的目的并非这样简单,如果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完全可以书信一封,何必自己亲自前来?
但这些话谭鑫怎好意思开口询问,那岂不是逾越了身份?官场中,最避讳的便是不知好歹死问到底,这点他自然明白。
钱忠却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老练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对我这次来台州府很好奇,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说吧,免得你心中堵得慌。”
谭鑫看着他,沉默不语,静静的等待着他说下去。
“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两件事。”钱忠郑重的说道:“其一,我听说你在宁海县任知县的时候,不知去哪弄来一些西洋作物,而且还亲自播种育苗,心中好奇,想去看看。至于其二嘛,这是一件关系着你自身的事。”
“关系着我的事?”谭鑫疑惑的看着钱忠,不知他这话何意。
钱忠却不理会他惊异的表情,径直说道:“你刚十八岁便成为知府,为官一年却未有大的功劳,想必你也知道,这样会遭来别人的非议。”
对于这点,谭鑫并不否认,去拜访那些豪门大户之时,谭鑫便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不屑,至于那些皇亲国戚,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人年纪轻轻,为官的经验不足,做起事来容易鲁莽,不知不觉便会得罪人,我来是想给你提个醒,凡事多加考虑,能免的尽量避免。”说着,钱忠继续看了一眼谭鑫的神色,继续道:“还有,我得到一些线报,近期内将会有人对你不利,希望你能多多提防,不然,到时恐怕连我甚至是京师里的公子也救不了你。”
有这么严重?那位公子的身份不是很高贵么?既然可以说动吏部,让自己从一个知县直接升为知府,还有什么他不能解决的,难不成想对我不利的人,身份比那位公子还高?
可我就一个小小的官员,他们却要将我夹在缝隙中,这般对待我又有何意义?看来,这做官的路子还真不好走。
刚来州府,我自己又没什么力量,到时我拿什么自保?谭鑫郁闷的想着,随即看着钱忠问道:“钱大人,你既然能对我说出这话,肯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吧?”
钱忠却摇摇头,道:“我只是偶然发现,具体的我现在也不清楚,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一句好自为之?谭鑫真的有点怒了,你既然选择告诉我,为什么不将全部的事情说清楚,你们身在高位,却让我做你们的工具棋子,凭什么?我就是我,不是你们的什么,更不会是你们保住饭碗的棋子?
好!既然你们自认为很有本事,如果真有此事,我不怕捅出个篓子来,到时留给你们慢慢去解决!
谭鑫眼中闪着火花,眼神变得格外的冷漠,就连旁边一直注视着他,阅人无数的钱忠在看到那眼神时,也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