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儿,你不要怨恨你爹,他是为你好。”待谭友维进屋后,郭雨芳擦拭着通红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我不怨爹,只怨我自己没出息,不能好好的孝敬你二老。”谭鑫哽咽的说着,虽说这不是他的亲生爹娘,但眼前的中年妇女,却有着和他母亲相同的外貌,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一样关怀他,对此,谭鑫怎么好说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呢。
“以后有机会的,等你爹想通了,他就不会说你的不是了。”郭雨芳劝慰的说道,她一生就这么一个儿子,无论他曾做过什么,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肉,自己不心疼他还能心疼谁?
“我懂!”谭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家门进不了,他深深的凝望了一下矮小的瓦屋,然后朝着郭雨芳说道:“娘,有时间了你来城里住住,让我好好陪一下你老人家。”说着,谭鑫从袖中摸出二十两银子,“娘,你们日子过得幸苦,这点银两你拿去买几件新衣服,顺道给爹买点好酒,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郭雨芳见状,忙伸出手来阻止道:“不行,鑫儿,娘不能要这银子,不然你爹肯定会发怒的,如果你真的心疼爹娘,就多为百姓做点事,不要让你爹出门时受别人气话就行了。”
原来爹娘的日子并不好过,谭鑫能理解母亲的心情,推辞一番,见母亲仍不肯收下银子,谭鑫不勉强,重新揣回了袖中。毕竟,娘若收下了银子,刚才父亲就不会那般对待自己了。
还是得另想办法才行,谭鑫暗暗想着。
几人都沉默不语,郭雨芳这才将目光注视到杜京玲身上,道:“杜家姑娘,我不在鑫儿身边,以后就麻烦你照顾了。”
“伯母,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大人的。”杜京玲双眸微微湿润,含羞的看了谭鑫一眼,脸色一时羞红。
郭雨芳看着二人,似乎还不放心,将杜京玲单独叫到一旁,细语一阵,才让他们返回县城。
坐上马车,从车帘上看见母亲还在不停的朝着自己挥手,谭鑫的视线渐渐的模糊了,因而,他并没注意到,郭雨芳早已是泪流满面,而谭友维则呆呆的依靠在门前,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谭鑫没去问杜京玲,刚才母亲同她说了些什么话,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无非就是说自己做官在外,要吃些苦头,让杜京玲任何事都依着自己。
不过换句话说,杜京玲那样怕自己,他不依自己难道还能反了天?就连她父亲都想找点买通自己这层关系,方便以后的事业发展,更何况是这柔弱的杜京玲呢。
再说,古代封建礼教甚严,难不成女的还能骑在男子头上耀武扬威,那样的话,女子定然遭受千般唾骂。
一路走来,谭鑫闷着脑子,一句话都不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来到大楚朝才几天时间,经历的种种,他得想方设法去消化一下。
不说官场中的事,几十户百姓的赋税就是个问题,刚到收获季节就无粮充饥,如果自己再闷着性子让人去收赋税,那是直接将他们往死路上逼。
再者,今天回家,瞧父亲的眼神,是嫌弃我这个知县丢了他的老脸,让他没脸出去见人,对于这点,谭鑫能够理解,毕竟,父亲将一生的心血都花在自己身上,可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想要实现一家人的团圆,简直是痴心妄想,母亲还好说,但父亲那,恨不得没自己这个儿子。
想起前世的父母,谭鑫顿觉得还是他们好,可惜,自己却回不到他们身边了。
回到家,谭鑫让李管家遣人将杜京玲送回家,而他,则打发所有的人,一个人独自闲坐在荷塘边。
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注视着荷塘,五月的时候,水面上已经布满了零星的荷花浮叶,看上去,不是太过于单调。
荷塘周围,一排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着下面的几处凉亭和假山。
茂密的枝头上,几只鸟儿在鸣叫,欢歌笑语的,而坐在椅子上的谭鑫,却是开心不起来,他脑海中想着一件件事情,而这些事情,别人都帮不了他,只有靠他自己去做。
为官的路子,谭鑫自知不好走,以前他去考公务员,只是觉得成了公务员以后,就是国家正式职员,饭碗有了保证,对于能不能做官,他却没想过。
可现在,一来到大楚朝,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贪官,并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名誉的贪官,只是还没到达走到大街上人见人骂的地步,但换句话说,如果此时百姓有言论自由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顾及县太爷的威望,会大胆的骂出来的。
他身为知县,却没背景,笑话,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有什么好的背景,就算是用银两结识了州府和上面的人,如果等哪天他们调走了,换个清廉的官员来,自己还不是得完蛋。
谭鑫是过来人,以前或多或少的听过一些官场上的事,要想稳稳的保住做官这个饭碗,除了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外,就必须得巴结上面的人,做到两面玲珑,为自己寻找到靠山。
就比如谭鑫印象最深的满清时期的大贪官和珅,别人虽然贪财无数,却能办好每一件事,连皇帝都敬他几分,如果,自己能做到他那个地步,算得上是有名的贪官了。
可惜,自己有那个本钱么,所有的路子都得靠自己去走,没有人会在前面铺好道路,等着自己走上去,除非家里有背景,不然,那些免谈。
想着以前看古代的电视时,一些本来是高高在上的朝臣,却因为皇帝的猜忌和奸臣的诬陷,一夜之间就由高官变成了平民,严重的更会身首异处,谭鑫是过来人,自然不会让自己遇见那样的事,更何况,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知县,如果得罪了上面的人,说不准哪天乌纱帽就不保了。
前任知县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做官贪得无厌,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却想着告发上面的知府,谁知却是被知府大人和巡察使反将一军,最后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
正因为如此,谭鑫才会成为宁海县的知县,至于其中的过程,不是他所能知晓的。
回想起所知道的点点滴滴,谭鑫觉得,既然身为知县,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退路可言,更不能坐以待毙,任由上面的人摆布,要活的话,就得活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来。只要能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就算做点错事又怎样?
毕竟,无论处在什么地方,这个社会都不太平,不过谭鑫觉得,自己当前的任务是要熟悉一下县里的情况,才好为将来打好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