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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兵败小长安

次日一早,刘伯升传令,众将拔营退军.

同日,当天晚上,棘阳县衙里,岑彭马成等置酒款待宛城来的徐启和陈俊等数位将军.

马成道:”贼兵们闻知将军等引兵前来,便俱各惊慌逃亡了!”众将大笑.

徐启道:“量此些许村夫莽汉,怎敌得你我精兵猛将.唉,只可惜被尔等逃了去,不然,非全部斩杀不可.”众将又是大笑.

陈俊道:“徐将军,岑将军.皆为当世名将,我陈俊敬二位将军一碗.”县衙内欢声笑语,杯酒往来.直喝得个个醉眼朦胧.喝到子时初刻方才各自歇息了.

岑彭这几天,还真没有好好的喝过酒,安心的睡过觉呢.这下好了.宛城救兵已到,刘伯升这伙贼兵也已经退去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只可惜,这个好觉,岑彭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岑彭便给惊醒了,有兵士慌忙进来报:不好了!那宛城来的陈俊夜里带着十几个人,杀了城门守卫,打开城门,放刘伯升大军进城来了!

岑彭这一惊,出了一身冷汗,酒早全退了.当即慌忙披挂上马,冲将出来.眼见四处喊杀,遍地火起.暗夜里内岑彭哪里还能引兵作战.只得率着几个亲兵往城门杀去.正行间,前面数骑兵士来报,徐启将军已被敌将斩于马下了,敌军已经攻入城门.岑彭只得复往前行,行不远,正碰着马成引一部兵,便合军一处,往城门杀去.于路已有不少汉兵阻杀,岑彭等死力杀出.忽的前头街口猛的冲出数百人来,当先两将,一个马武,一个刘稷.也不答话,两下相战,马武敌住岑彭,刘稷对上马成.斗得十合,刘稷一枪挑落马成,早有兵士过来把马成绑了,任你马成用力挣扎,就是半分动弹不得.那岑彭见马城被捉,心下大惊,手上加力,逼退马武,冲将出去.马武待要前追.只奈岑彭兵士死命抵住.岑彭沿路杀出,不时有兵士相随,遂聚得千余人,拼死杀去城外,往宛城逃去了.

是夜一直混战到天色将明,方才城内安静.刘伯升计点,本部死伤八百余人,杀敌六七千,除了逃出城外数千人,余者皆降.斩了敌将徐启及副将数名.

刘伯升便即下令安民,并大赏众军.置酒于县衙,引见陈俊与众将相识,原来那晚造访刘伯升中军大帐的便是陈俊,这陈俊早年便与刘伯升相识,自从刘伯升起兵造反后,便有心要前来投靠,这次借着宛城救兵前来,便与刘伯升定下了那里应外合之计,刘伯升就令陈俊归刘嘉所部.众将正在畅饮,刘稷押着马成前来.诸将皆欲杀之.刘秀和陈俊忙上前阻止.

刘伯升便亲自上前,解了马成绳索.道:“马将军.如今王莽暴虐,民不聊生,我等兴义兵,欲中兴汉室,非为好杀贪财,诚欲与将军共成大业.还望将军不弃.”

刘秀亦劝道:“马将军深明大意,何不弃暗投明.方不枉一身所学.”

陈俊亦道:“马成兄,你我素曾相识,我亦尝为郡吏,而今天下叛乱,实因王莽无政,百姓失心.今刘将军兄弟,兴义兵,复汉室.何不与我同助之,以取功名富贵?“

马成其实也早听说刘伯升侠义豪杰,本料必死无疑,如今既然能得活命,又见刘伯升所部确实军纪严明,便拜倒在地,道:“愿降刘将军.甘做将军马前一卒.”

刘伯升大喜,就封马成为偏将军,令其归属刘秀部.刘秀当即上前,扶过马成,亲自为马成倒酒庆贺.

众人正欢笑饮酒间,兵士入报,新野邓晨率宾客两千前来.刘伯升听罢,忙与刘秀等人直到城下迎接.这邓晨正是刘秀的二姐夫,也是新野大户.当下众人相见,无不欢喜.共迎到县衙堂上与众将引见.方各自叙礼毕,勿又兵士入报,宛城李通引宾客二千来投.刘伯升李轶等大喜.又复到城门迎接.

刘伯升既得大胜,今天又得了这数千人,众人无不欢喜.只有那李通和李轶相见,却是一顿抱头痛哭.

原来那日李通与刘秀密谋之后,便写了书信,派人去长安告知父亲,不料,那个送信的人半路上竟然得了重病,只得把书信转交他人,那人却把书信给看了,为了贪图赏钱,便给报了官.长安城里就把李通父亲李守及一干亲属都给杀了.又派人秘密前来通知宛城守长甄阜,就在陈俊和徐启引兵出城来救棘阳时,那长安来的密使就到了.而当时李通虽然已经知道刘伯升起兵了,但是只想着等父亲回来后,才肯举事.只可惜果真中了刘秀先前之言,谋久未发,生了事端.那宛城守长甄阜听了密使话后,当即派兵围了李府,好在李通门下宾客拼死救出,只是李府上下被杀得尸横遍地.李通好容易逃出宛城,便率着门客们前来棘阳了.

刘秀刘伯升听罢也只能好言相慰.

刘伯升一众在棘阳城休整了数日,那李通与李轶一心只要早日进攻宛城,以报血仇.其实即使李通李轶不请战,刘伯升也早就想打了.那宛城就是他的小目标呢!于是便聚众商议.择日起兵.那王匡朱鲔张昂陈牧等人一听要攻打宛城,那宛城可是个遍地金银的所在,早就摩拳擦掌了.只是有点奇怪,这刘伯升为何还要分兵把守棘阳城呢.他们向来都是打一城抢一城,再换一城打抢的.不过无所谓,少了刘氏子弟的人,他们还能多分些财物,只要不留自己守城就可以了.

这日,刘伯升令宗族子弟刘终并刘赐领四千兵留守棘阳城,自与王匡等诸将率一万五千军来打宛城.只是那宗族亲属长辈都要随军,刘伯升本想让他们都留棘阳城里,叔父刘良等都说道:“倘莽军来攻棘阳,到时死不能一处.”刘伯升又见众亲属或不舍众子弟,众子弟也不舍众亲属.众人都天真的以为那宛城应该也会和湖阳城,棘阳城一样,不日可下呢!刘伯升也没办法,只得让他们相随从军.一路行走不快,这日进至小长安镇,时天已渐暮,亲属们俱都疲累,不愿再走,刘伯升便下令在此安营下寨.

刘良睡的营帐只比刘伯升的中军帐要小一点.却比别人的营帐都要大,因为他是刘伯升的叔父,刘伯升兄妹早孤,早年多是他这个叔父收养帮衬的,当初刘伯升要造反时,刘良死活不肯,虽然当时天下已经不再是刘氏的江山,但自己多少还是当地富户.这下好了,得跟着刘伯升这伙人一天到晚四处跑.好在刘良辈份大,刘伯升兄弟们对他还是很照顾的.刘良现在睡的这个营帐,不仅大,而且东西还齐全,这里面睡了他一家老小八九个人.

不过年老的大多有一个毛病,睡得晚却醒得早,这会刘良就又早早的醒了,便想出来小解一下,看身边的家人都还在睡梦中,便轻手轻脚的出了营帐.这出来一看,才发现好大个雾!真个眼前五米不见.瞧这天色,业已渐渐泛白,心想,再过个把时辰天也就放亮了,这雾应该也能消散去吧.这刘良正在一旁小解呢,忽的耳边却响起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嗖嗖不断.刘良这几日混于军中,那也听得出来,这是箭的声音呀!这一下,吓得小便都没拉完,赶忙跑进帐内,急叫家人起来.顷刻间,四下里便是万箭划破长空的嗖嗖声,东西倒腾声,喊声,哭声,惨叫声,震天动地了!

刘良心知这下子是中了敌军的埋伏了!刘良慌忙让妻儿打点东西,准备跑.不时有箭射入帐内,忽得听得一人痛呼,却是大儿媳中了箭了,众人这一惊,更是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怎么的,刘良的帐受的箭比别人的帐要多不少.好不容易打点了些贵重东西,别的也就不要了,大家伙手拉着手一起往帐外跑,没想到,这刚出帐外,就给别人冲撞得散了,刘良想要去拉,却哪里停得下脚步,被儿子拉着就跑.刘良只得和老婆并两个儿子一起,没跑几步,就听得二儿子一声痛叫,倒在地上,刘良慌忙近前来扶起,瞧那二儿子身上已然中了箭,刘良只能老泪纵横,孩他娘却已痛哭出声了.这下怎么办呢?大儿子背起弟弟,刘良拉着老婆跟着跑.只知道要不停的跑,跑了一会,又被人撞了几下,这大雾弥漫的,却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忽的便见前头背着弟弟的大儿子也倒了下去,刘良这个心里那惊的啊,哇凉哇凉的!拉着老婆上前,看那大儿子肚子上腿上都各中了一箭,再看二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背上又多了一箭,这会已然是死了!大儿子挣扎道:“爹娘快走吧!儿跑不了了.”

刘良老婆却哪里肯走啊.只泪流满面,痛哭不已,几欲晕绝.刘良强忍泪水,道:“走吧,跑出去了才能活命!”

刘良拉起那已几乎瘫倒的老婆,狠下心来,拉着就跑.这会四面都是鼓声震天响,四面八方俱是箭如雨下,刘良边跑边护着老婆,刚跑了百来步,老婆却已经是跑不动了,刘良自己也是气喘吁吁,但是没办法啊,只得接着跑,刚拉着老婆要跑,老婆却突然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刘良一看,一支箭直入老婆前胸,老婆这会嘴角流出血丝,惨然着看着刘良,道:“我跑累了,你先走吧!”

刘良这会哪里会走,便抱起老婆,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睁大眼睛使劲看,好容找到一根树,便抱着老婆在树底下坐了下来.就这样抱着老婆,也不跑了!刘良只怔怔的看着怀中的老婆.老婆渐渐的面色也平和了起来,嘴角似乎露出了微笑,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却似睡着了.刘良默默的流下两行老泪,只静静的坐着,听着耳边那嗖嗖的箭响,听着那四周不时传来的惨叫哭喊.有几支箭就射在刘良头上的树干上.

终于,雾渐渐的消散,箭也渐渐的停住了,然而喊杀声却从四周响了起来,正不知道有多少敌兵杀来!

刘良终于松开了老婆,站起身,看了老婆最后一眼,走出来,在地上捡了一把刀.心想,这会最好让我碰到几个敌兵!这时,雾已渐溥,已经能见个十数米远了.刘良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刘伯升,这会正有数十人持着盾牌护着刘伯升往前走,刘伯升也看到了叔父,便迎了过来,一看叔父神色,也就不敢问叔母等人消息了.这时喊杀声已近,刘伯升当先跳出来,道:“护好叔父.随我杀出去.”

刘伯升身边渐渐的也有不少人合了过来,刘伯升见人聚得多了,胆气益壮,便领着大伙一路杀将出去,只是这刘伯升心里,却不免惦记起那几个弟弟妹妹来:刘秀他们几个还活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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