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夜,暗月如同往常一般洗漱完毕、预备就寝,她住的那间偏僻的小宅却来了不速之客。
“你就是秋月?”不屑的眼神打量了暗月半秒最后停在额头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上,便嫌恶的转身对同伴说:“我还以为是怎样倾城的美人儿,却原来是个丑八怪,难怪会被二公子弃在这么个又脏又破的小屋子里!”
“别说废话了,赶紧带她去见老爷,这个破烂屋子待着我浑身不舒服!”
老爷?暗月微微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五年了,她蜷缩在朔梦居的角落里五年了,差点都忘了府里还有个老爷,不过,貌似从进府到现在,她也才见过老爷一两次,早已想不起来老爷长得什么样子了。可是……老爷怎么会突然找她?又是所为何事?暗月疑虑的望着前来的两名侍女,“二位可知是何事?”
“问那么多做什么,去了你便知道了!”那抹着朱红胭脂、模样俏艳的侍女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暗月忐忑不安的跟上了脚步,手指捏着衣带紧紧不放,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驱散你内心的恐惧!”那一贯平和的语气此时却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反感,似乎他很讨厌这种叫做“怯惧”的情绪,高傲的他藐视那样的怯懦表情,也绝不允许自己包括身边的暗月有。
“可我控制不了恐惧……”
“连死都尝过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
是呢,还有什么会是比死亡更让人感觉糟糕的吗?深吸了口气,暗月的脚步第一次变得不再杂乱、零碎。
深红色的雕花扇门被推开、然后阖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鼻尖若有似无的萦回,纵使如此,暗月依然敏锐的嗅到屋子里异样严肃的气氛。
屋子里只剩下她,还有背对着她的红木雕花椅上端坐着的身影,只记得印象里该是沉着干练、精明睿智的中年男子,消瘦的背影此刻落入暗月的眼中,竟有那么难掩的几分萧索、几分寂寥,那不知何时已染上霜色的鬓角,让暗月顿时楞住了,原来五年的时间便可以将满头的青丝熬成白雪……
“咯吱”一声,红木摇椅晃动的声音,那身影已经踱步来到暗月面前。
似乎被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细细打量,暗月极不自然的慌忙低下了头去躲避那道犀利的目光。
“像,果真是像!世间竟然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唐未辞的表情在见到暗月容颜的那一秒竟变幻莫测起来,先是惊讶、似乎不可置信,然后如同在迷宫里转了许久终于找到出路般,欣喜的长舒了口气,却又在细看到暗月额上那道深疤是皱起了眉。浓密的刘海下偷偷打量的暗月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像?她的容貌像谁吗?她看得出,唐老爷那摇头皱眉的表情绝不是因为惋惜她那原本还看得过去的容颜毁掉。
两个人的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连鼻翼间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唐未辞目光深邃的盯着暗月许久,暗月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的突然开口。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大宋国高贵无双的婥月郡主……”
像是宁静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暗月震惊的痴眼望着唐未辞嘴角那稀疏的胡须,似乎还不能消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高贵无双……婥月郡主?是在说她吗?她有些不可置信,从未想过自己有那么一天会与“高贵”这个对她来说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词儿有牵连……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如挂在枝上摇摇欲坠的叶。
浑浑噩噩的被两个婢女鬼鬼祟祟带着离开了那间屋子,又进了另一个隐蔽的屋子,然后如同木偶般由着一群丫鬟仆人围着折腾了一个时辰,直到躺在柔软的金丝彩凤掐花软被铺的黄梨花木精雕绣床上,暗月的大脑仍然未能转过弯来,这一切都如此突如其来,一点预兆都没有。窗外一阵凉风吹进,她才仿佛清明了几分,疑云凝在心底百思不解,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切变化的如此突然?几个时辰前她还是蜷缩在破旧的小屋里,几个时辰后的现在,她却躺在这般豪精致华美的屋子里,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又是打哪儿来的位郡主呢?她不是没有试图试探一下身旁的那些侍女,可似乎个个都讳之如忌、守口如瓶,到现在,事情的原委也没有人告诉她。郡主,这个人人梦寐以求的位置此刻却让她莫名的感觉棘手,是不是……这将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难道……她又一次的把自己推进了困境?可是,从头到尾,她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任何人去问过她愿不愿意。
“你说……我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她用食指绕着床顶上坠下的长长流苏,那模样状似在自言自语,可是,她不是。
“你觉得危险?”带着笑意的男声反问。
“嗯,直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暗月突地翻起身,坐在床沿边一脸的忧心忡忡。
“呵……你觉得你的直觉很灵吗?”暗月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那个声音竟然不是从自己的心底发出,而是……身边,她木然转身,惊讶的看着身旁隐约透明的人影,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静言:祝大家节日快乐,呃……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