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天害理?蚕食同胞?你觉得你们是无辜的?你觉得我是在滥杀无辜?”暗月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面前的人,他瞳孔里瞬间布满了血丝,涌现出浓浓的怨恨,他的手不自觉的勒紧了暗月的下颚,尖锐细长的指尖划破了暗月细嫩的皮肤,暗月眉间紧蹙,只觉得一阵生疼,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那白皙的皮肤里渗出,溅在白沐通透的指尖格外晶莹。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暗月的疼痛,那只划破暗月下颚的手捏的愈发紧了,声音像跌入寒冷黑暗的冰窖般阴深冷酷、夹带着无尽的怨毒。
“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只因为他们和你一样,被杀害的是你的同类,互相蚕食的是你的同类,你便觉得这事是残忍的吗?要是换做杀的是鸡鸭、牛羊,或者其它不相干的生灵,那便是理所应当的?是顺理成章的?当你们人类挥着刀子,为了口腹之欲或蝇头小利,斩杀着其他生灵时,就不是残忍的?难道那些被你们杀害的生灵就不是无辜的?难道他们曾罪孽深重、罪恶滔天到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他们天生就该是被剥夺生命和自由、就理所当然的该被你们残杀?”
“你觉得我残忍?我比得上你们人类残忍吗?你们人类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残害同胞,为了利欲熏心陷害他人,为了权力地位不择手段,为了金钱财富蒙昧良心,更有甚者可以贪婪无耻的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一件宝物或一个美人发动战争,与那数以万计的森森白骨、兽铤亡群相比,我制造的这点小蚕食又算得上什么?”
暗月很震撼,她承认,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她只是觉得杀戮是不好的,白沐杀害那些人是不对的,却没想过作为人类,他们都有怎样令人发指的行为,可是,不管是为了什么,杀戮本身就是不对的,她心底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在白沐的声声控诉下,她底气全无。她怀疑白沐再这样说下去,连自己都要被他彻底说服,说服到觉得他的行为完全是为万物生灵造福的正义之举。心里明明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呼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却一点都找不出哪儿出了错。
“你怎么不说话?不为你所维护的人类辩驳吗?哼!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化成人形,我也那么幼稚的崇拜着人类,崇拜那所谓的文明和智慧,甚至看见你们衣冠楚楚的样子,便执拗的认为人类是友善的,呵呵,可是,我以为友善的人类,却残忍的捉去了我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你知道吗?一个年幼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眼前痛苦的死去,却丝毫没有能力去阻止,只能躲在一旁撕心裂肺的煎熬,那是怎样的感受?”
“你猜,他们是怎样杀了初妍的?他们把她固定在一个小铁笼里,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不顾她绝望的、无助的眼神,拿着坚硬的铁锤直直的锤向她的脑袋,活生生的挖出了她的脑浆,哼!就是那些披着文明的衣冠禽兽说,生吃猴脑是大补。你知道吗?当他们挖出了初妍的脑浆,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手指还紧紧的抓着铁笼子不放。当我拾回她被抛的尸体时,甚至还能触摸到她微热的体温,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睁得很圆很大,至死,她的瞳孔里仍然全是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死-不-瞑-目……”
白沐沉浸在深深的回忆中,他原是住在北冥山上的白尾灵猴,自幼父母双亡,他与妹妹初妍相依为命,幼小的两只灵猴挨饿受冻、饱受欺凌,只能蜷缩在角落互相****彼此的伤痕,好在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山上一只刚刚失去自己孩子的母猴好心的收养了他们,并视如己出,他们从此不愁温饱。妹妹天真善良、活泼可爱,爱笑的眼睛里每天都盛满了阳光,见人便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就连后山一向凶辣的虎大娘,对她都疼爱有加,常常在她的手心里塞上满满的香甜果子,妹妹却从来不舍得一个人独吃,一定要带回来与他一起分享。
有一次,山上的一只可恶的猕猴仗着自己猴高马大、身强体壮便肆意的欺负他,他被那猕猴打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手骨似乎断了,脑袋也“嗡嗡”的做响,眼看着那猕猴的拳头又击向自己的脑袋时,是他的妹妹,一向柔弱的妹妹,用纤弱的一双手吃力的搬起一块大石,悄无声息的潜到那猕猴身后,毫不犹豫的砸向他的后脑勺,那只正冲着他耀武扬威的猕猴立刻软趴趴的倒在了他的身旁。